一墙之隔。
萧况逢躺在冷硬的床榻上,身上喜服还未脱,独独摘了发冠,黑发凌乱垂落。
他枕着手,看着床顶分神。
萧况逢虽有自知,但也很清楚那时的薛云妙有更好的选择,若是强求那又何必答应与他成亲,所以萧玉堂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而且关于薛云妙的一切,他不想从任何人口中去了解,无论这个人是她的血亲也好,挚友也罢。
他都想听薛云妙自己说出来。
薛云妙不愿一定有其他原因,只是他思来想去找不出缘由。
这番越想越清醒,萧况逢睡不着了,眼睛硬是睁了整整一夜,辗转难眠。
与此同时,萧府的灯火通明也贯彻了整个长夜。
就在离萧况逢和薛云妙所在别院不远处,是萧玉堂住的地方。
萧况逢离席后没过多久,他也称不胜酒力回了屋内。但小厮刚刚将他扶进卧房,就见人清醒地松开手,眉目冷如霜梅。
“出去。”
小厮连忙出去了。
屋内没点灯,黑漆漆的,全靠着外头的火光才能视物。
萧玉堂没有再动,极为沉寂地垂着头站着。
他似乎是在认真地听着什么,大概是前厅的人声鼎沸,又或是屋外游廊上的窃窃私语,又或是更远些——洞房花烛夜里的耳鬓厮磨。
他的神色很平静,漆黑的眼睛里什么都看不到,却无端地让人感到一股歇斯底里的崩溃。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他就不间断地做着一个梦。
梦中的薛云妙和现实一样,将所有的爱慕和羞怯交付予他,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薛云妙都会毫不犹豫地支持,从不动摇。
对此他当然乐于接受。
他深知自己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遇到第二个薛云妙,便理所当然地将她摆在了自己的棋局上。
要她成为最有用的一颗,也要成为陪他终老的一颗。
他们年少相识,整整十年光景。只有他清楚薛云妙爱什么,厌恶什么,也只有他最清楚,薛云妙的本性是如何坚韧叛逆。
可从某天开始,一切都变了。
她开始畏惧自己,自以为隐藏很好的闺阁小姐,实则明眼人都能瞧出她藏在袖中的手在发抖,那双清丽惊艳的眼睛噙着泪光,装满了对他的憎恶与恐惧。
他那时只是觉得不对劲。
直到当夜的一个梦。
梦中,薛云妙嫁给了萧况逢,成为他日日相见却不能触碰的弟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