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齐齐盯向她,似风雨欲来前的平静,气势压抑迫人。
薛云妙余光一闪,瞥见桌上的元帕,顿时心中了然。
她沉下心绪,从下人手中端过茶水走到栾氏跟前,恭恭敬敬道:“还请母亲喝茶。”
栾氏不动。
薛云妙知道她存了心要刁难自己,努力维持动作。旁边传来萧翩君幸灾乐祸的笑声,每个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要把她全身看穿出孔来。
檀香一点点燃尽,接着又换上了新的。
来回反复,已经不知是第几炷香。
她的双脚麻得快没知觉了,握紧茶盏的手哆哆嗦嗦颤动,茶水溢出来,溅了一地。
“真没用,连敬茶都不会。”
萧翩君嘲讽道。
薛云妙咬紧牙关,手却还是脱了力,茶盏落地,清脆一声炸开。
栾氏当即尖叫一声避开,厌恶地皱起眉头,“这就是二郎娶的好媳妇吗?京城有名的才女,怎么一点规矩也不懂!”
“姐姐别生气,人家是薛尚书的好女儿,说不准宠着惯着呢,咱可不能太挑剔。”
“嫁进我萧家就是萧家的人,连侍奉婆婆都不会,还不如栅栏里的鸡牛有用!”栾氏言辞刻薄,毫无顾忌地训斥着薛云妙,“新婚夜就敢将夫君赶出门外,再给你点好脸色岂不是连萧家的天都要翻了!”
“云妙不敢。”
“嘴上说着不敢,当初不还是把我推下了池塘!”萧翩君委屈起来,眼眶红了一圈,“娘,你要为我做主啊,要不是下人救得及时,我就被她害死了!”
闻言,栾氏当即招来几个嬷嬷。
“新妇顶撞婆母不守妇道,把她拖去祠堂跪上三日,不跪完不准出来!谁敢来救,就说老爷准的,快去!”
“是,主母。”
几人得了命令,朝薛云妙走去。
她还记得娘亲的嘱托,不想这么快闹出事来,只能隐忍不发,被几人用力掐住手腕往祠堂拖去。
门重重关上。
四周又冷又暗。
薛云妙被压跪在蒲团上,闻着祠堂浓重的香火味道。心中并非不清楚此行难过,可还是没想到栾氏会这么直接。
这一跪就是几个时辰,冷饿交杂,胃部隐隐作痛,薛云妙摁着疼痛处,唇色浅白。
可萧况逢迟迟未归,她只能继续忍耐下去。
“大公子,宁府办了场马球会,您要去吗?”
胡威跟在萧玉堂身侧,手里拿着一张请柬,道。
萧玉堂对宁府没什么兴趣,摆了摆手。
刚放下手,目光一顿。
不远处,萧翩君正贴在祠堂门前,不知鬼鬼祟祟地在望什么。
他眯了眯眼,想起今日该是薛云妙给栾氏敬茶,想到了什么,让胡威留在原地,走到人身后。
刚要开口,余光瞥见门内一道清瘦身影。
迎着幽幽烛火,跪得挺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