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笑的是,大家依旧很喜欢萧玉堂。
整个偌大的京城里,只有他知道眼前人的皮囊下,藏着多狠毒的心肠。
时过境迁,萧况逢已经不想再提从前的事。但有时看见萧玉堂这张脸,还是不禁重现雪夜那个疯疯癫癫的稚子。
疯子。
从头到尾都是个疯子而已。
萧况逢缓缓松开握着剑柄的手。
“想让我与夫人和离,大哥恐怕到死都看不到了。”
“可惜了。”
萧玉堂语气淡淡,似乎也不是真的失望。
萧况逢懒得再与他多言,转回头去,不再看他。
“你当真不想知道太子之事?”
“我忠心的只有陛下,无关太子。”
萧玉堂脸上的假笑转瞬退去,不说话了。
自古忠孝的人都活不久,他倒想看看,萧况逢又能活到几时。
祭天开始已过去两个多时辰,眼见太子即将登至玄机寺山门,暗中护卫的人心也悬到喉咙间。越是到最后越不能出差错,否则功亏一篑,他们这些人都要受惩。
萧况逢闭目养神。
他将李宛童派去监视百姓,现在迟迟没有动静,实在异常。那些“流民”不可能坐以待毙,除非是李宛童出事了。
这时,忽有一道亮光射入云霄,旗花炸开响声如雷。
萧况逢霍然睁眼,目光灼热。
是李宛童的信号。
庙内和尚闻声以为大惊,纷纷忍不住走出来,便见萧况逢手持长剑,身形绷紧,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他偏了偏头,凌厉怒喝:“都回去!”
和尚们吓了一跳,退回庙内。萧玉堂漫不经心地瞥去一眼,与其中一人对上目光,嘴角扯起。
旗花声极响,卫肇正叩首跪地,猛不丁吓得弹起身。
距山顶只剩最后十几阶,稍一抬头就能望见萧况逢。见到他手持长剑,卫肇知晓不妙,手指缩进袖内,发着冷汗的手极力抓紧匕首。
萧况逢教过他如何杀人。颈部断裂、颅腔、胸腹,皆为致命,他对着木头人试验过很多次,有经验,有信心对上刺客,也可以一击制敌。
但卫肇还是好怕。
他不想杀人,也不想当合格的太子。
“殿下!”
一阵喝声如雷鸣劈下,卫肇愕然抬头,才发现自己竟在原地站了好久。
萧况逢直直看着他,字字铿锵:“殿下,莫停。”
卫肇吞咽着口水,用力点头,几乎将冠冕晃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