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妙听后, 虽然诧异, 却不在意料之外。当初在别院时她就觉得长兴侯对萧况逢的态度奇怪, 现在一联想,顿时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少夫人,老奴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但恳请您在少爷那边为侯爷多说两句, 让他不要再怨恨侯爷了。”
“该说的话,云妙自然会说。”顿了顿, 继续道, “但是我不能为长兴侯开脱。即便当年长兴侯所为是被逼无奈, 可他对夫君造成的伤害已无法挽回,我只是个局外人, 没有办法替谁原谅谁,而且出于私心,我也不希望他就此宽恕长兴侯。”
管家哑然:“少夫人……”
“希望管家谅解。”
他翕张嘴唇,其实自己也知道这个请求十分无礼。
二十多年的冷落,一朝就想让对方原谅,简直可以说是不要脸。
薛云妙没有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讲,转而岔开:“我来寻管家你,其实还为另一件事。”
她问的是关于长兴侯的病情。
管家忖度片刻坦白,其实当日薛云妙提醒侯爷之后,他确实派自己去调查过此事,最后发现经手饭菜的厨子乃是栾氏的母家送来的。他认为下毒之人必然和栾氏逃不开关系,因此劝慰侯爷数次,希望能对其严惩,然而侯爷却只是下令将厨子杀死,并关了栾氏半个月禁闭,其余的便揭过了之。
他无法理解侯爷的做法,可说到底自己只是个下人,不敢插手主人家的决策。又想着既然已经杀一儆百,那栾氏就不会再作祟了。
可没想到好几天前,侯爷突然病倒。
他顺理成章又怀疑到了栾氏身上,有意盯着她的行踪,但栾氏除了每日出门寻名医问诊外,行为举止毫无破绽。而且就栾氏对侯爷的那份关心,不像是假扮出来。是以他现在也分不清楚了,到底是谁要害侯爷。
“……”薛云妙陷入沉思。
她是有怀疑对象的,但不敢肯定。
先前她以为萧玉堂是萧陇的亲生儿子,从来没有怀疑过可能是他下毒,但现在真相明了,有没有可能是他想杀人灭口呢?
可这样一想又不太对,若是要杀人灭口何须等到今日?而且就算他杀了萧陇,知道真相的还有陛下自己,这样做又有什么用?
不对,不应该从这个角度思虑。
从长兴侯的举动看,他知道不是栾氏下毒,那更说明他清楚谁是凶手。
可是却按兵不动,明知自己被人谋害却偷偷隐瞒起来。
能让他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自愿赴死,还有一种是……他不敢反抗。
普天之下能让长兴侯不敢反抗的人,只有——
薛云妙瞳孔微缩。
难道是陛下?!
屋内。
父子二人并无什么话题可聊,再加上萧况逢刚提及过周氏这个父子间最忌讳的名字,顿时让屋内更加沉寂下去。
萧况逢知道自己现在提起早亡人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但他就是想看看,薄情寡义的萧陇听见故去的她,脸上会有些什么表情,是恼羞成怒,是冷漠,还是那么一丝惦念。
但当他真的看到时,这件原本就没有意义的事,却变得有些难以言说起来。
萧陇在愧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