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顺着死亡的线索往上查,最终查到薛钊身上,发现不仅涉嫌买卖京官额,甚至还找到了薛钊这些年来断断续续受贿的记录,一件一件,清晰无比,铁证如山。
然后,几乎是没有犹豫的。
花费了一整日的时间将这些罪证汇集起来,合成一份奏疏,于今日交到陛下手中……
真相大白。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以梦境的姿态,以一种他甚至根本不能确定真假的姿态,一点点回到魂魄里。
萧况逢望着地面,徒然笑了一声。
像是在嘲笑自己的茫然无知,又像是在安心。
原来如此。
原来那个世界里他和薛云妙的最后一点牵连是被自己亲手所毁,是以她才会恨自己,才会如萧玉堂所说的一样,想要杀自己。根本不是像他想的一样,以为是薛云妙因为厌恶他,所以联合萧玉堂背叛了自己。
根本不是这样。
只是她被逼到走投无路,又坚信自己的父亲清白,所以才被迫地,选择了杀死他这个罪魁祸首。
那时的她,该有多无助呢?
萧况逢缓缓睁开眼,微弱的光透过帷帐洒进来。
他睁眼时格外清醒,连同梦里的每一点都记得明明白白,眼睛里还残留着那段记忆带来的情绪,这双眼睛微微侧偏过去,看到了尚在沉睡中的女子。
他伸出手,想碰碰她。
恰好这时女子眉头皱了皱,发出一声听不清的呓语。
手悬在空中,没有再往前一步。
薛云妙醒来时,榻边已经没有萧况逢的身影,问了春鸢,得知他今日要留在兵部办事,很晚才回来。
心想着,自己待在家中空度日只会不安,于是便打算回一趟薛府。
薛钊不在府中,薛洄这段时间跟着一位禁军教头在学功夫,每日回来得也很晚,不过正好薛润在。薛云妙不能直接告诉他自己重生了,知道将来爹爹会被人诬陷贪污,但可以借萧玉堂回宫后对太子的威胁,问问他的对策。
薛润听后,却是她话中的指出一点:“陛下虽将萧玉堂召回宫中,却未必是想让他当太子。”
“可是陛下几个子嗣里,算上萧玉堂,他的资质才是最好。”
哪怕她厌恶萧玉堂,也不得不承认萧玉堂的聪明才智远胜过太子。
“萧玉堂才智京城皆知,但对陛下而言,他始终是外人。一个曾经当过下臣子嗣,冠过外姓的儿子,陛下不会肯将皇位给他。再有一点,”薛润语气不重,但却格外让人安心,“陛下曾召见过我,有意提拔我为左春坊中允。”
左春坊乃是詹事府内部机构,主要管的就是太子奏请和讲读。
薛润现在虽然官职不高,但当初可是科举状元,由他来做太子近臣,这背后的深意显而易见。
“当初历经祭天后,太子声名狼藉,陛下虽然有过犹豫,却依旧没有下旨废黜,足以说明陛下想要的太子,只有这一位。”
薛润被召见的次数不多,但仅从这些细微里,就清清楚楚猜到了陛下的决断:“只要是按照圣旨下令,萧玉堂绝当不成太子。”
“那他会不会用别的手段?比如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