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顾菲儿,趁着全家人都在为堂哥考中解元而欢喜,并忙着招待刘主簿等上门道喜的客人的时候,她竟然偷偷溜出了大门,提着裙摆就往刘家方向跑。
上辈子,刘云溪就是在秋试放榜这日进山采药,并遇到了重伤失忆的宁庆侯。
顾菲儿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只因为上一世堂哥无缘秋试,别人高中之时,他却只能在家里强颜欢笑,连带着全家人都陪着他一起沮丧。
刘云溪为了采药识药,一个月至少要进山两三回,这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事。
太阳刚冒头的时候,她便背着一个带盖的竹筐,出发了。
为了登山方便,她今日穿的是深褐色粗布衣裤,裤腿扎进了一双羊皮短靴里,头上裹着同色的绣花棉布头巾,将一头墨发全收在了里边。
这般灰扑扑的打扮,并未将她那倾城的容貌折损了半分去,反倒衬得那一身晒不黑的雪肌,更加的熠熠生辉。
半道上遇见趴在草丛里偷别人家种的花生的王麻子,刘云溪皱了皱眉,有些嫌弃。
王麻子却丝毫看不来眼色,捧着带泥的花生,凑到刘云溪面前,讨好道:“云溪妹妹,你又要进山去啊?你吃花生么?”
刘云溪退开两步,点头又摇头道:“进山采药,不吃,谢谢王二哥。”
刘云溪说完,便绕过了王麻子,像躲瘟神似的,头也不回地疾步离开了。
两人年岁相差不大,幼时还一起玩耍过,刘云溪原本只是不喜欢他长大后却依旧是游手好闲,可自从她娘在她面前点破,说王麻子对自己有别样的心思后,刘云溪便顿时嫌恶得紧。
十六、七岁的豆蔻少女,嘴上再是矜持害羞,可心里对未来的夫婿,总归也怀揣着几分美好的期盼。
刘云溪自认不是心比天高之人,她不求未来夫婿大富大贵,貌比潘安,但总得要是个看得过眼,且有责任有担当的吧。
想到这里,便又想到顾家的委婉拒绝,刘云溪心情不免有些低落,随即又自我开解道:“白首成约,本就只是两个人之间的承诺,我就不信了,我此生寻不到一个不看重外物的良人。”
顾菲儿穿着一身撒花衣裙,急匆匆跑到刘家附近的时候,没碰到刘云溪,倒是瞧见了王麻子在路边瞎晃悠。
顾菲儿不想理他,王麻子却还记得顾菲儿找过自家云溪妹妹的麻烦。
王麻子为心上人出头,吊着一双三角眼,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解元郎的堂妹么?主簿大人亲自登门报喜,村里人都赶着去烧顾家的热灶呢,你偷偷么么地跑来刘家附近晃悠什么,又想来找云溪妹妹的麻烦?你心肠怎么这么坏!”
顾菲儿气急,骂道:“关你何事!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一口一个云溪妹妹叫得亲热,人家理你么?!”
王麻子脸皮厚,笑嘻嘻道:“云溪妹妹可不似你这般泼辣无礼,我每回跟她招呼,她都是客客气气的,倒是你,不会是寻思着,再一次尾随云溪妹妹进山去挖一回参,抢别人手里好处吧?呵呵,不过你这回来晚了,云溪妹妹一大早就已经进山去了。”
顾菲儿闻言脸色煞白,没心思再跟王麻子呛声,转身就往进山的方向跑,生怕去晚了,就错过了这辈子的锦绣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