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来得却好像不是时候,等在谢家庄两里外的谢氏族人,刚一见着他,就急吼吼道:“顾郎君,你可算是来,快快,顾家村那帮子泥腿子又到文正公坟前闹事来了!”
谢三郎带着顾清晏和郭满仓急忙往谢家庄后山的梅竹坡方向赶去,顾清晏高祖父和高祖母的坟茔就在那里。
裹着白雪的梅林坡,远远看上去就跟个大馒头似的,坡底朝阳向东的方位有一丛竹林,几株红梅,红梅树下还有两座青砖砌成的并排着紧挨在一起的坟茔,坟前立着大理石墓碑,碑上只简单刻着高祖父和高祖母的名讳称谓。
此时那坟茔周围却围了不少人,顾家人抬着供桌祭品硬要往墓前摆,谢家人挡在前边不让过,两方人马的领头人正争吵不休。
谢氏族长鄙夷道:“当年是你顾氏迫不及待地将人除族,落井下石比谁都快,如今又想要凑上来认亲,当真是好不要脸!”
顾氏族长神情无奈道:“叔祖父当年将世家显贵都得罪了个遍,就连毅宗皇帝也不敢保他,我顾氏一族人微言轻,哪里受得起如此牵连,除族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再说了,你谢家的姑太太不也和离归家了嘛,又哪来的资格指责他人!”
谢氏族长大怒,恼恨道:“我姑祖母与姑祖父情深似海,若不是想着能在外边替姑祖父和表舅他们奔走,又哪里愿意和离?!何况姑祖母替姑祖父收敛尸骨后半月不到,便也跟着去了!你若是再敢编排我姑祖母半句,今儿老夫定让尔等贼子爬着出谢家庄!”
顾氏族长服软道:“好了,好了,这些个陈年旧事,如今也说不清谁对谁错,你谢家三番五次地拦着我们为叔祖父迁坟,过继嗣子,难不成当真就忍心看着叔祖父断绝香火,无人祭祀吗?”
谢氏族长被顾老二这无耻之言气得面色发青,咬牙道:“早些年怎么不见你顾氏愿意让姑祖父入祖坟,为其过继嗣子,如今倒是积极得很,不就是见姑祖父得了陛下的追谥尊荣,巴巴地想要跟着沾光,又何必遮遮掩掩!”
顾氏族长脸皮厚,闻言只冷笑道:“无论如何,叔祖父总归是姓顾,根子上的血脉是斩不断的,你谢家拦着不让人认祖归宗,怕也是打着沾光的主意吧,又何必把自己说得那般高尚!”
“放你娘狗屁!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谢氏族长气得眼前一黑,若不是被孙儿搀扶着,怕是险些站立不稳。
顾清晏在后边听了个大概,也看了个大概,只叹:人不要脸,果然是天下无敌啊!
顾清晏将提在手里装着香烛纸钱的篮子递给了领着他们过来的谢三郎,扭头将身边另一位谢氏族人手里的锄头拿了过来,径直走到了前面去。
顾氏族长见谢家人在耍嘴皮子输了气势,便给族人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们赶紧将供桌摆到坟前去,接着还有另一场唱念做打要演呢。
只那供桌才刚要放下时,却见一姿容俊美,仪态偏偏的少年书生,拎着锄头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对着那供桌上供品就是一通狠砸!
顾氏族长惊怒,大骂道:“竖子,尔敢如此!”
顾清晏砸了供品后,又一脚将那供桌踢翻,施施然笑道:“老匹夫,带着这些东西赶紧滚,莫要污了我高祖父的坟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