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时,就连魏成业这样的武夫也大概猜到了他在打什么主意,暗骂:这狗崽子,真是马蜂窝逮着最大的捅啊!清查隐田还只是得罪南方士人,拿商税开刀你可就要得罪全大夏的士人了!西北的马帮、西南的茶商、东南的海商等等,跟朝廷官员哪个不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倒霉的作死女婿,你可快别说了吧!
魏成业的担忧,并未通过意念传到顾清晏的脑子里,只听他掷地有声道:“臣以为,重整商税,才是解决朝廷经费困难的最有效手段!”
顾清晏说完,便像个老实学生似的,垂手立在那里,面上还带着几分腼腆和忐忑,真就一副等着各位前辈指点的谦虚模样。
可惜在场的众人,却是越看他越堵心。
管季相阴着脸,率先讽刺道:“小顾大人读了这么多的圣贤书,为何一点儿读书人的风骨都没有,竟是个与民争利的小奸臣!”
平日里谁也不得罪,惯爱和稀泥的人,头一回动怒,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真清高呢,可惜都是一个圈子的人,谁还不知道谁?
不触碰到自己利益的时候,别人再怎么吵都无所谓,等涉及到己身时,跳得比谁都高。
西南茶商,大夏朝如今最为庞大的商贾集团之一,财力雄厚又异常团结。
蜀州儿郎管子仲,便是西南茶商在朝堂之上的最大庇护伞。
顾清晏其实并不想和政事堂的大佬对上,但别人都指着鼻子骂他是奸臣了,怎么着也不能就这么认下啊!
顾清晏面无惧色,认真道:“商税始于西周,延续至今已有几千年,征和元年,陛下为更好地管理商税,下令在府、州、县设立税课司,专门督促各地商税的征收与监督,依照管季相的意思,难道陛下也是在与民争利?”
征和帝暗自助威,默默用死亡之眼不悦地瞥了管子仲一眼。
顾清晏帽子扣得太大,管子仲连忙起身行礼,告饶道:“臣不敢,臣绝无此意。”
转头却又对着顾清晏狂喷,大骂道:“好一个黄口小儿!你休得无中生有,污蔑老夫!农桑稻麦乃一国之根基,你在此大肆宣扬行商坐贾,若人人都去经商,田地要何人来耕种,你这是在掘我大夏之根基啊!”
严次相也帮腔附和道:“管大人无需动气,年轻人初入朝堂,想法难免有些不切实际,说清楚便好。”
赵松涛接力贬损道:“顾大人比起旁人来说,起点要高许多,春闱过后便直接留于京中,没去过地方历练,确实有些太想当然了。”
所以快把这碍眼的小子给贬到犄角旮旯里去吧,不能再给他搅风搅雨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