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就见满月坐在窗子边,一手捻着总不离手的朱砂供珠子,另一只手捏着眉心,合着眼睛半倚在窗边小榻上。
他在想事。
事至此时,当然不能走一步看一步,那和坐以待毙没区别。满月心底生出一个试探的、带着危险的念头,尚不成形,但一旦成功,局面便如拨开云雾见青天。
他已经洗了脸,脸上殷红的面纹,半点遮挡没有了,在柔和的烛光映衬下,红得要滴出血来,显得他脸色像冰透的白玉。
唇色也被晃得清淡。
司慎言站得不远不近的看着人,灯下出神的美人让他恍惚,总觉得触碰一下,那人就会化掉。
满月真就一直没察觉司慎言来了。直到司阁主凑上前去,俯身在他唇上轻轻贴了一下。
光影倏忽间晃动,才让满月睁了眼。
星坠火闪的光景,司慎言看见满月的眼眸神采由警觉惊骇,转为呆愣,隧又化为万般柔情。
他的心怦然而动。
将那一触即分的吻,延伸了许久。
直到觉得再亲下去,□□又要难以控制了,司慎言才恋恋不舍的放开怀里的人。手指还流连在他的颈侧,逡巡着如雕如画的线条:“心疼心疼我?”
满月一愣,没明白这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典故,欲求不满了?
想打架了?床头打到床尾那种。
“什么?”他问。
司慎言拉起人往外走:“废寝忘食的,我要心疼死了。你忍心看我疼死吗?”
纪满月失笑,这么比的话,还是尊主的心思单纯一点。
他随着他走——
但尊主你真的……一阵两伙腻歪得人牙酸。
三日后的傍晚,满月一行人入都城。
入城关,就能看见闻名四海的重华楼,雕梁画栋的楼阁巍峨浩渺,背着穿城而过的桑梓江,如雅人披玉带。
越国建都时,四海首富狄氏请风水大家算过,说在此方位建一座观景高楼,可以稳固越国千年基业——只要高楼在,大越的气运就在。
于是,当年狄氏向皇室献了宝,自掏腰包,平地起高楼。
楼刚建成时,重华楼不迎外客,慢慢这地界才变化了。除了年节祭典时被皇家征用,平日被狄家现任家主改作了观景楼,低层吃酒,高层留给文人骚客舞文弄墨。那些文人们酒助诗兴,登高览尽都城满铅华,挥洒出的辞令挂了满楼。
重华楼越发声名大噪,狄家家主非常会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