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江雾跟前站定,压低了声音细细说:
“若你能提供有力的证据,表明此案与你无关,为兄就能为你逆转局面。否则明日此案将会被陛下亲自结定,将你当作凶手处决。”
江雾摇头,低声道:“陛下好不容易抓住我们的错,不管我解释什么,他都不会听的。”
她心下颇多怨怼。
新婚丈夫谢辞卿的家中贫寒,他当值刑部司狱,只是低微的九品官,平日里也不思进取,向来只倒腾他的笔墨书画。
这些也就罢了,江雾也不需要靠男人撑面子,但她嫁给他才没多久,就被他所作的画、所送的簪给拖下地狱。
此时她甚至荒唐的想,那簪子会不会是他故意送的?
与她圣旨成亲,是他与陛下做的局?陛下故意借此针对江氏?
可回想起来,谢辞卿平日里行事颇为单纯,又天真妄为,曾在科举写的文章里单纯而直白地责谏过陛下。
他不像城府深沉之人。
可这忽然的失踪遁逃,又实在说不过去。
江易卓眉眼深邃,定定瞧她。
她姿容出色,垂着眼眸,娇小而脆弱的身躯掩在衣物之下。苍白的脸被火光照出三分哀怨来。
满袖满手都是血,在死者房内,却说自己无辜。
他便是想救她,也无能为力。
江易卓抿唇,缓慢而艰难地道:“把她带走。”
江雾难过地抬眸瞧他。
他被夜色笼罩,飞鱼服与绣春刀都染着冬夜的寒,冷峻的眉目间隐隐流露出对她的心疼。
几个士兵上前来,左右按抓住江雾。
她无声地跟随他们往前走,房间内寂静极了,漏刻之声都变得震耳。
漏刻持续流过,细沙簌簌。
咚的一声。
漏刻走完,子时到了。
江雾忽觉眼前有白光如烟雾般腾起,将她尽数包围,白色光芒如缠绕飞梭。
在大片的白雾中,她头痛得厉害,周遭景象不断倒退模糊,就连兄长的面容都开始扭曲不清。
本就疲惫痛苦的江雾熬不住,昏了过去。
再睁眼时,入目是熟悉的绛紫色床幔。
她惊讶之余,撩开衣袖裤袜,见肌肤雪白如常,没有半点儿血迹。
“夫人,未时了,您今日与莫老板有约。”
外头响起熟悉的声音,江雾愣住,这是她的陪嫁丫头蕊香。
不对劲。
江雾狐疑地打量起四周,这是她与谢辞卿成亲后同住的房屋,摆满了两人的东西。
他最多的是笔墨书画,堆放得随处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