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江令桥也看向容悦。
此番来荒山,容悦原本只是想要寻萆荔草,验证心中所想。谁知被巫溪撞见,生生受了她一记猛击。
他没有明说,只是意味深长地同江令桥相视了一眼:“前段时间同人有些龃龉,那人落了败仗,算是成了仇家。昨日来此寻药草时,时运不济被她碰见,不免受了番偷袭,所幸那人没有苦追,这才得以虎口脱险。”
江令桥立时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是巫溪。
可她向来很少出谷,究竟是什么要紧事,能让她亲自走一遭?
夏之秋自是不知其中的弯弯绕绕,只倒吸一口凉气。在她心中,容悦的医术和武功都是极上乘的,竟还有人能伤他至此,那人也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那容公子江姑娘你们可要小心了,千万要护好自身周全!”
江令桥向她淡淡一笑,郑重地点了点头。
马车很快驶回了中都城,城中比往日吵嚷了些,不知是南疆使臣来朝让百姓心中忿然,还是朝廷龟缩求和的做派让人心浮躁,这几日街头巷尾,此事已然甚嚣尘上。
容悦和江令桥没有在某一个特定的地方下马,而是随处寻了个僻静之处告辞。夏之秋透过马车的帷幔望着他们渐行渐远,长久而沉默,像是在看两个梦,一个萌生于幼年,一个兴起于青春。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去触碰,可他们湮于尘世,离自己越来越远,似乎一辈子遥不可及了。
“小姐……小姐,现下回府吗?”
夏之秋如梦初醒,猝然缩回手,这才发觉又一次忘了问他们的住处。从来相见都是缘分,这次见了算是有缘,可下次呢?下次相见又是什么时候?
——还会有下次吗?
她落寞地放下帷幔,轻声道:“回府吧……”
回到鸿雁楼的时候,李善叶和官稚正不紧不慢地用着早饭,吃的是清粥和小菜。李善叶吃得很从容,慢条斯理得如同在品一壶陈年好酒。倒是官稚放肆些,不知是不是正到了兴头上,大马金刀地坐着,粥喝得哗哗响,也像是在喝酒。
“哟——妹妹回来了!”他的目光越过对面的李善叶,忽地一亮。
李善叶眉头一蹙,有些不喜。
“哥,”江令桥远远喊了声,“我们回来了。”
闻声,李善叶蹙紧的眉头舒展开,立时转过身来,一见她笑容便不自觉上了脸:“早饭还热着,过来用两口?”
二人过来落了座,将一张四方木几占得满满当当。席间的四个人,容悦早已辟谷,李善叶和江令桥也早就半辟谷了,三人吃得都很斯文,余下个不修仙不问道的凡人,吃得比谁都香。
对于昨晚的事,李善叶并没有多加追问,倒不是眼盲看不见两人毫无血色的脸,而是没有必要问。平平安安回来已是极好,不言语便是代表无伤大雅,倘若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也总会有知道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