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瑶尚在世时,我在她面前颇觉自卑,只是自她死后,我这份自卑一直深埋心底。这时被王维拿我与她相比,这份自卑顿时如台风过境时的江海般翻涌起来。
浑英说,妇人舍去恩爱而使自己头脑轻快,果非虚言!我已经蠢成什么样子了!我越说越是哽咽:“你明知我比不上她,为何又要向我示好?”
“我几曾说你比不上她?”王维也提高了声音。
“你说她绝不会如此!”我气道,“这还不是说我比不上她?”
“那我一个监察御史,自是更加比不上你左丞相家的养女了。”他抿了抿嘴唇,说道。
“你……你……我几时倚仗养父,瞧不起你?”我觉得这个人不可理喻。
“我那年曾经向裴公试探过。”王维放下了手里的墨锭,低眸望着砚台中的浅浅墨液,“他……他说你很少提及我。我想,你……心中没有我。”
[1]关于王维诗句的借用,参照我自己的论文,为保护隐私,就不附上具体篇名了。
第33章 渐渐剔开昏与蔽
“你……你说什么?你试探什么?”
他自嘲般笑了:“今日看来,确是不自量力。你这样的女子,原是只有安郎那样英姿勃发的男儿配得上。”
我顾不得他的言语,大步踏到他身前,拉住他的衣袖:“你试探什么?”
王维被我缠得无奈,只好答道:“我想知道,裴公是否会将你嫁给旁人。”
我跌坐在地,只觉人间万事皆苦,却又万事皆甜。
“你坐在垫子上。”王维拉住了我,又取过一个软垫。半晌,我才憋出一句话:“我……我从不提起你,是因为我太过喜欢你了啊……”
他动作一滞:“你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我愤恨道,竭力遏制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