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的。
就像是拥有了一个格外私人的、只能被自己看到的礼物,对于长这么大只得到了一间小破院子的亚撒来说,这是一种无法拒绝的诱惑。过去,当他远远看到王室中的其他孩子们撒娇地冲着自己的父母要礼物时,即便是早已经习惯这里生活的亚撒,都忍不住心生羡慕,那是他从来都不曾拥有过的……
亚撒:“你是什么?”
他想更加了解自己的“冬日礼物”。
因为下半身的感觉太过自如,不论是尾巴还是双腿,那都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甚至在离开了那颗有着低阶虫族的荒芜星球后,顾栖都快忘记自己还有着虫母的身份,这才不曾第一时间发觉到变化。
回神的青年看向亚撒,他看到了少年眼底藏不住的好奇,那种隔着时间长河而见到“传说中大人物”的朦胧感也淡去不少,但这不足以让顾栖彻底放下警惕、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顾栖抬起修长的手指挡在唇边,“这是秘密。”
虽然不知道这个秘密可以藏多久,但顾栖必须保证自己在恢复双腿之前不会再被其他人发现自己的不同之处,毕竟蒙玛帝国以人类为主,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允许王室的地盘中出现一个非人种族的存在。
亚撒并不过过分追问,他的好奇下是浅浅的担心,“那你会一直这样吗?这里……并不安全。”
顾栖摇头,“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
“你叫什么名字。”在长久的拉扯之下,亚撒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神情中似乎还有不好意思。
“顾栖。”
“照顾的顾,随处可栖的栖?”
顾栖一愣,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了,“嗯。”
亚撒点了点头,他不再多话,而是将屋里凌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青年身上原本湿漉漉的女仆装被挂在了角落里晾着,但在这样的天气下彻底干燥估计有些艰难。
顾栖裹着被子坐在床上,他有些发呆地看着少年暴君整理家务的模样,擦灰、打扫、储存干面包……这种艰难的生活对方早已经习以为常,就好像已经彻底认命而接受了这样的待遇与生活。
成年后的黄金暴君是能够撼动机甲的顶级alpha,但此刻的对方只是一个营养不良、还不曾进入分化期的落魄少年。
这一刻,顾栖忽然有些好奇,离开了历史的撰述与野史的夸大,这位著名的黄金暴君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而这一次,自己似乎能够以旁观者的身份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一切的变化。
当然,这样的心绪也不过是在转瞬之间,顾栖最惦记的还是如何回到之前的时空。
窗外的雪花依旧纷纷扬扬,天色逐渐变暗,顾栖身上的无力感减弱,但对于虫尾的控制却还有些生涩,疲惫荡漾在神经之上,他怀疑这或许与穿越了时间有关,就是不知道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是怎么在他身上接二连三地发生……
——吱。
顾栖看到亚撒搬着唯二的椅子相对在一起,又冲上面铺了几件轻薄的衣服。
“你要睡椅子上?”
亚撒一愣,他点点头,“床小,你休息。”
顾栖看了看床,确实不大,但又比“小”宽了很多。他道:“本来就是你的地方,没有我睡床主人睡椅子的道理,只是我现在行动不便……”他迟疑了一下,“一起睡?”
亚撒睁着一双赤金色的眼瞳,瞳孔边缘晕染着沉沉的深色,像是一轮纯金的罗盘,每转动一下,都能得到一个神秘虚幻的答案。干瘦单薄的少年有着好底子,于是当他撇去了神情中的阴鸷、专注地望着你时,便有种大型犬年幼时的赤诚,以及一丝微末的迟钝。
他小心问:“可以吗?”
这样的情绪不适合黄金暴君,却很适合少年亚撒。
顾栖一看到对方就会想到自己,一想到自己便忍不住多一些怜爱。
“来吧,先挤一挤的。”顾栖想,要是自己短时间没有办法回去,大概只能先在这里生活了,而眼前的少年暴君,也是顾栖行动不便时唯一能依靠的助力。
至少如今看起来,对方只是个生活艰难的孩子。
“好。”亚撒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有些鲜活劲儿的笑容,只是勾起的嘴角略显僵硬。
维丹王宫在寒冷的冬夜下依旧繁华,建筑的最顶端亮着彻夜不息的灯。那些飘在冷空气中潮湿的香气氤氲着,即便是到了深夜,一向奢靡、放纵,沉迷取乐、不理政务的君主也不会这么早歇下,那盛大的酒宴举办在冰天雪地之下,衣料单薄的舞者踏冰而动,细密的铃声回荡,让这座华丽的王宫中多了几分靡靡的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