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疗养院已是暮色四合,远处是一片荒郊野岭,黑麻麻里偶能望见山顶。
待庄沭走到车前,一条人影从暗处钻出。
司机反应迅速,打开大灯以防意外。
庄沭在一片乍亮里,看清来人——庄康适!
他佝偻着肩膀,手里提着水壶、塑料袋,像野地里的孤魂,突然现身。
“小树儿,我有话跟你说。”庄康适在这里蹲守两天,屁股都快磨出茧,示意是否能上车坐会儿。
庄沭背对车灯,如一尊冰冷神像:“说吧。”
庄康适舔了舔嘴,从塑料袋里掏出个手绢,打开,里面是两根干瘪发霉的蘑菇:“你妈是有病,但不至于疯得这么彻底。”
庄沭心知肚明,却装得一无所知:“哦?”
“庄淮这个逆子!”庄康适摇头跺脚,“他不知去哪儿,弄来这种致幻蘑菇,做成汤,给你妈吃。吃完你妈就开始发癫,不受控制地满街跑。”
庄沭冰冷面容,被刺眼灯光衬得仿佛镀了层薄金:“是吗?真是可怜呐。”
“这……你……”他的无动于衷,让庄康适摸不着头脑。
庄沭低头与他平视:“庄淮是你儿子,是我大哥。你想怎么样呢?你拿着这两朵蘑菇去派出所,你儿子就是贩毒,致幻剂也是毒品。不至于吧?你可是他亲爹啊?”
“怎么会!怎么会啊!”庄康适一把捏住手绢收回来,装进裤兜里,“我、我就是可怜你妈,庄淮做得、做得过分了。”
“都是一家人。”庄沭话中含着嘲讽,丢下一点引诱,“总不能一个住精神病院,一个蹲大牢吧?妻离子散,孤家寡人啊。”
庄康适含胸驼背,猛点头附和,眼睛里却藏着瘆人凶光。
庄沭转身笑意浮现,车灯照得他脸色苍白,犹如自地狱而来的讨命恶鬼!
“小树儿!”庄康适窘迫地揪着衣服下摆,瞧上去可怜又窝囊,“你看咱家都成这样了,你之前说的那笔钱……”
庄沭拉开车门,没回头:“现在我得想想,到底要给你们谁。”
“唉,行,不急、不急。”庄康适来回搓手,目送黑亮汽车远去,消失在小路尽头。
他重新掏出手绢,小心翼翼翻开,在黑夜里长久地盯着……
……
司明艳被送进精神病院,庄淮理所应当搬进朝阳房间,开着窗和风扇,四仰八叉在床上玩游戏。
丝毫不管他亲爹还睡在没有窗户,阴暗潮湿的小房间里。
自从耿小燕怒怼袁佳悦,这女人收敛许多。
听说是公司会计,把她偷税漏税的事抖搂出来,还拍了视频传得到处都是。
现在正求爷爷、告奶奶,到处托人找关系平事儿,终于顾不上折腾他。
老天开眼!
前两天庄沭主动找到他,表示要重新考虑钱的分配,并说出担心,庄康适年纪大了,拿那么多钱不放心。
庄淮心花怒放,连连说是,并发誓照顾好亲爹,让他放心。
他这条臭咸鱼,终于也要翻身了!
庄康适走进房间,跟他要钱:“你妈藏的钱,你好歹给我点啊。”
司明艳前脚被送进精神病院,爷俩后脚就将家里翻了个底儿朝天。
果然在行李箱夹层里,翻出司明艳藏匿的两万多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