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可惜柳含章自幼体弱多病,甚少参加各种诗会,同为国子监的监生也不一定与他见过几面,其他官学的生员更是如此。

现在有机会一睹柳含章的风采,众人齐刷刷挑头望向柳郁和秋羲这处。

席间灯火影影绰绰,席下笙箫不止不歇。

柳郁垂眸看向身边人,霜雪般的月光洒在秋羲乌黑的发间,柳郁凤眼中噙着笑意,沉吟道:

月中笙箫折桂日,

鹿鸣呦呦昭我心。

人生难遇一知己,

惟愿共饮秋月白。

吟罢,柳郁举杯朝秋羲笑道:“郁可与月白对饮否?”

“羲求之不得。”秋羲从桌案前起身,与柳郁对饮而尽。

“好!”安王拊掌叹道,“诗好人也好!”

虽然庆王和主考官大学士施振弘坐在上首还没发话,但有安王带头,一众与秋羲和柳郁相熟的举子们纷纷发自内心地喝彩。

“昔有伯牙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今有含章月白共赴鹿鸣!”

庆王见席间众人不仅不排斥,反而还高声喝彩,原本故作闲适的表情中透出一丝阴鸷。

他睨了秋羲一眼,越过施振弘开口道:“既然柳含章已经作诗,不如这一轮便交给秋月白。”

“是极是极,所谓一唱一和,柳含章的诗有了,秋月白的诗自然不能少。”方才朝柳郁发难的举子立刻应和庆王。

秋羲从未在国子监中作过诗,监生中稍微熟悉他一点的人都知道,而且他从未隐藏过自己在诗作上没有天赋这事,追随庆王的监中举子当然也知道。

于是这些人纷纷附和,寄希望于秋羲能因此当众出丑,好让他等在庆王满前博得几分垂青。

柳郁不着痕迹地和秋羲对视一眼,见他朝自己眨了眨眼睛,知道秋羲这是心里有数,便放心地在桌案前坐下。

秋羲负手而立,看天看地看月看花,与他相熟的同窗均是紧张地望着他,就连安王也坐直了身子。

安王最是知道秋羲在诗作上有几斤几两,想当初他为了给自家皇舅牵线,在王府举办芙蕖宴请了国子监一众监生来赏荷。本来雅宴之事自古少不了吟诗作对,可他皇舅偏偏让他不许这么办,为的不就是怕秋月白不会作诗,因此在宴会上丢脸吗。

庆王见秋羲果然开不了口,心里终于扬眉吐气,此人和柳郁之前让他颜面尽失,如今竟然还有可能是流落民间的皇子要和他争夺皇位,他早已看此人不顺眼,今日要让此人彻底翻不了身才能让他顺心。

之前挑衅柳郁的举子见庆王朝他使了个眼色,立刻出声鄙夷道:“已经一盏茶的功夫了,秋兄莫不是词穷了?”

追随庆王的那些举子正要附和,就见秋羲翩然离席,踱步到花圃中采下数枝菊花和香桂,又回身归位。

众人只见秋羲十指翻飞间,幽香的花朵便被织成一顶花环。

秋羲看向柳郁,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开口道:

挑灯美人自朦胧,

月下探花吾情钟。

鹿鸣踏月凤箫动,

子衿悠悠乱我心。

一诗吟罢,秋羲将花环戴在柳郁头上,笑问道:“自古香草配美人,含章可喜欢?”

柳郁轻笑一声,看着眼前人认真道:“甚喜。”

这回不消安王带头,国子监的同窗纷纷不顾规矩地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