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倒是个应景的名字。”贞元帝捋了捋胡须,思忖片刻便让人把陈长寿的试卷放在了御案上。

传胪日定在四月初十,这天正好是庚辰日,辰属龙,合了龙虎榜的寓意。

殿试唱名开榜的日子又叫传胪日,考生需到宫中列队听专人唱名来确定自己殿试的最终名次。

“含章,快帮我看看帽子戴端正了没。”秋羲换好朝廷发下的深蓝色新科进士服,转身面向柳郁。

柳郁笑问道:“月白可是在紧张?”他一边说着,一边替秋羲正了正头上的乌纱巾,将纱巾上的两条垂带整理整齐,“今日的话比平日还多几句。”

秋羲挑眉佯怒道:“原来含章是在嫌我平日话多啊。”

柳郁替秋羲整理好衣冠后,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笑道:“郁岂敢,只望月白多同我说说话才好。”

“哼哼,”秋羲勾了勾唇角,手指戳了戳柳郁的胸膛,“今晚就和含章好好聊聊。”

要说秋羲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今天的龙虎榜结果直接决定他能不能拿到那颗可以治好柳郁旧疾的妙手回春丹,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

殿试放金榜需要在皇宫里举行仪式,秋羲几人一早收拾好之后便坐着马车一起进宫。

奉天殿,鸿胪寺。

銮仪卫在殿前设下卤簿法驾,新科文武进士以柳郁和秋羲为首,身着深蓝色罗质进士服,头戴乌纱巾,腰系革带青鞓,脚蹬白袜黑履,整齐分列在殿前。文武百官则身着朝服按品阶列于丹墀内,就连安王和庆王这两位年长已封王的皇子也穿着朝服肃立在丹陛两侧。

奉天殿两旁乐官齐奏《大韶》,贞元帝穿着一身皮弁服在钟鼓琴瑟声中升座,抬手令鸿胪寺官唱名。

一名銮仪卫手执长鞭来到奉天殿屋檐下,振臂高挥连舞三鞭,诸进士只听前方鞭声猎猎作响,《大韶》便转进庆平之章。

这时,鸿胪寺官方才开始宣高声宣《制》:“贞元二十五年辛巳月癸酉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

鸿胪寺官宣《制》完毕,方才开始正式唱名。

诸进士全神贯注,颔首肃立,秋羲屏住呼吸,只听鸿胪寺官唱道:

“第一甲第一名——”

“柳含章,赐进士及第!”

殿前的数名侍卫齐声高呼,传名转到阶下。

听到“柳含章”这三个字响彻奉天殿,秋羲顿时心中大喜。

果然是柳郁!他果然中了状元!三元及第,大齐开国第一人!

在场的所有新科进士和文武百官的目光此时此刻都落在柳郁一人身上,头名唱过三遍后,只见柳郁出列,在一名鸿胪寺官的指引下来到御道前。

在贞元帝下首一侧,庆王眼神阴鸷地注视着柳郁,碍于贞元帝在场,他还不得不露出笑容恭贺柳郁这个碍眼的病秧子。

之前曹重那几个蠢货想教训柳郁,结果被柳郁一箭成重伤,最后连乡试都没参加,庆王越想烦躁,他招揽的那些监生竟然一个都没取中,全是废物!

安王看向御道前的自家皇舅,挺直了腰背一副与有荣焉的骄傲表情。安王余光扫到旁边气得面容扭曲的庆王,忍不住得意地朝庆王嗤笑一声,庆王果然皮笑肉不笑地朝他瞪了一眼。

见陈庆这家伙满脸不爽,安王心里越发愉快了。

站在不远处的曹相发现了两人的小动作,连忙用眼神制止庆王,贞元帝本就因为之前行刺的事对庆王颇有微词,庆王要是因为这种事触了贞元帝的霉头,那不就白白让安王捡了便宜。

秋羲注视着柳郁长身玉立的背影,心中波澜澎湃又激动不已,接下来该唱榜眼之名了,秋羲攥紧掩在大袖中的拳头。

不出意外,按他的推测他应该能拿到榜眼的吧,如果没有黑马出现,秋羲相信以他那篇对策的内容,绝对有机会力压柳郁以外其他人的文章。

虽然考完殿试那天晚上,秋羲跟柳郁逗趣说自己能中探花,但他那也只是嘴上这么开玩笑而已。

那天写完对策之后他心里其实就已经估过名次,这是秋羲从小到大考试后的习惯,不过以前考完是估分,这次换成了殿试排名而已。

秋羲向来喜欢做好充足的准备,他在会试放榜后到殿试开始前那段时间里,便借阅会试榜单前排那些贡士的文章来阅览过,这也是考生之间常做的事,旨在互相学习取长补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