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此刻把江上柳剁碎,不知上天是否还能将这位天命之子的肉身重新缝合好。

心底压抑的仇恨在叫嚣,在蠢蠢欲动,陆雪拥当即隐忍地闭了闭眼。

他不能冲动。

他重生的时机不凑巧,江上柳此刻已是录入殿试的贡生,他若是不管不顾动了手,即便不会有性命之危,丞相府也会沾染上洗不掉的污名。

江上柳怎配让丞相府牺牲清誉。

杀人尚且要诛心,他要看江上柳自掘坟墓,痛不欲生,连死都不能安宁。

不过,关于天道对江上柳偏爱的底线,他须得找个时机试探一下才行。

“兄长,怎么不见齐大哥?”江上柳试探问道。

齐长明既然说服了陆雪拥,若是往日早就眼巴巴地凑上来哄他开心,哪里还会让陆雪拥亲自来送?

陆雪拥偏头看他,云淡风轻道:“死了。”

“噗,没想到兄长看着严肃,还会有这样逗趣的时候。”江上柳自然是不信的,只当是齐长明过于维护自己因而对陆雪拥说了过分的话,两人离了心。

这样正合他意,陆雪拥拥有的一切他都会抢过来。

他眼中不自觉划过一抹得意。

陆雪拥看在眼里,愈发觉得前世的自己就像是中了蛊,连这样拙劣的演技都看不出来。

“兄长,对于殿试你可有心得?”江上柳试探开口。

丞相陆恒曾是三元及第的状元,被临安郡主榜下捉婿,虽出自寒门,却封侯拜相,是天下读书人心中楷模。

陆雪拥离三元及第也只差一个状元。

江上柳暗暗揣测,虽说每三年一次的科举都是由陛下亲自命题,但百变不离其宗,陆丞相为了传承这一段佳话,定会在暗地里为陆雪拥铺路。

比如,透题。

“……”

静默片刻,陆雪拥张了张唇,尚未来得及说什么,身形一晃便闭眼晕了过去。

“公子?!”驾车的惊鹊闻见那一声闷响,连忙拉住缰绳迫使马停下脚步,掀开帘子跑了进来。

他扶起陆雪拥,将人靠在垫有软垫的马车壁上,看向满脸无措的江上柳,隐隐带着指责与埋怨:“公子身体本就虚弱,又取了心头血,这才昏迷过去。这可如何是好?四月初便是殿试,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出事!”

江上柳扫过陆雪拥苍白的唇瓣,眸光微闪,状若自责:“抱歉,都是我连累了兄长……”

惊鹊最讨厌他这副惺惺作态的嘴脸,丝毫不惯着:“自然是你连累,自从你进了丞相府,我们公子未曾安稳过一日!”

“我……”江上柳咬住唇瓣,还欲说些什么,马车外传来有规律地敲击声。

“陆公子可在里头?”

惊鹊拿过一旁的披风给陆雪拥盖上,继而出了马车,“在,可有什么事?”

前来询问的侍从身披甲胄,有些眼熟,像是太子亲卫。

“我们殿下见相府的马车停在街上许久未动,担心出了事这才命属下前来查探。”

两名侍从又互相客套了几句后,一道温文尔雅的嗓音响起:“雪拥可是身子不适?”

惊鹊忙下了马车,对着东宫的马车行礼,“启禀殿下,公子只是今日见了风,身子受不住便昏睡了过去。”

“孤须得亲眼看看方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