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重光懒洋洋道:“就按贵君说的做。”

“遵命。”

“心肝,你都淋湿了,我伺候你沐浴好不好?”耶律重光抚摸着陆雪拥眼前的白绸,低声道。

然而下一瞬,陆雪拥指尖锋利的柳刃就抵在了他的喉结处。

“在你出征之前,你曾告知我,聂流光才是真正的江上柳,那枚助我逃出诏狱的令牌亦是你离开京城前托付给她的。”陆雪拥扭头,白绸后的眼睛比飘进来的春雨还要冰冷。

“现在你却要将她的尸身拖下去喂狗。”

耶律重光眨了眨眼:“我向来狼心狗肺,自是不会将这些不相干的人放在心上,一时忘罢了。你别生气,我错了好不好?”

“你说错了。”陆雪拥冷冷道,指尖微微用力划出一道血痕,“应我闻才不是狼心狗肺,他有真心。”

耶律重光想笑,却发觉自己笑不出来。

“雪拥,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陆雪拥却因为江上柳的死彻底明白了什么,亦有了与这个男人鱼死网破的底气。

“他从来不会和旁人一样唤我雪拥,他的记性很好,别人对他的好与不好与他都会记得,也都会加倍的还回来。”

他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那双幽蓝的眼睛,“应我闻,在哪里。”

伞下沉默弥漫,耳边的雨声只教人心烦意乱。

良久,耶律重光仍旧道:“我就是应我闻。”

“你不是。”

“我不是?”耶律重光笑了笑,“陆雪拥,这不公平。”

他重复道:“不公平。”

可爱恨从来偏心,从来就不公平。

陆雪拥无动于衷,话中杀意不参杂半分虚假,“他在哪里。你不说,我即刻杀了你。”

耶律重光垂眼看他,眉目温和,“他不会想看见你,他是懦夫。”

广袖中的手却无声攥紧,指甲陷入掌心。

“带我去,少废话。”陆雪拥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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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所预料的那般,耶律重光带他回到崇明殿,打开了那间他去过的密室。

陆雪拥的脚步罕见的有些急切。

他在密道的尽头停住脚步。

十字木架的男人低垂着头,呼吸几不可闻。

他看见对方缓缓抬起头,在对上他的眼睛后又慌乱地低下头。

哪怕那半张脸疤痕遍布令人生怖,陆雪拥亦知道,那是应我闻。

他走上前,强行抬起男人的下巴。

应我闻避无可避,颤声道:“别看我……陆雪拥不要看我……”

陆雪拥沉默地攥住自己的衣袖,将他脸上的污痕仔细擦拭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