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况将军府以外守卫森严,这么多的士兵,怎么会让一个小男孩这样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这里?
江秋凉知道这根本不能,这里很危险,他想要逃离这里。
跑啊!跑吧……
可是他的身体根本不受意识控制,他走到围墙边,蹲下身,摸了摸男孩的头发,手感比看起来还好。
“好啊,这朵玫瑰花真美,你打算卖我多少?”他听到自己说。
小男孩露出了很惊喜的笑,他的嘴唇一张一合,江秋凉看懂了他的口型€€€€
“先生,我的玫瑰花值十万法郎!”
十万法郎……
诺埃尔说,阿兰让克洛德将军买下了那幅画着狄奥尼索斯的《血泪》,也花了十万法郎。
好巧……
江秋凉感觉自己翘起了嘴角,仔细去端详手里的玫瑰花。
真好看,好看的就像是假的一样。
娇嫩的花瓣之间有什么一闪而过,小男孩露出了一个与年龄格格不入,狡黠的笑。
热浪扑面而来,江秋凉感觉自己重重倒在地上,午后的烈阳一点点淡去,温暖弃他而去,冰凉的黑暗将他吞噬,抓着他的脚踝将他拉入悬崖。
明亮到黑暗,天堂到地狱,江秋凉失去了所有的思维,正从万丈光芒落入无底深渊。
原来诺埃尔在画里故意拿错角度递过来的画,是冥冥之中早有所料的预言。
被困在那幅画里的,其实是他……
喉底泛起苦涩,心脏被纠成一团,江秋凉剧烈地呼吸两下,终于从混沌中挣脱。
眼前光线很暗,只有隐隐火光,照亮了蹲在他身前的男人。
“江,你终于醒了,”诺埃尔眼中栖息着疯狂的光,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恐怖,“现在你一定准备好成为阿兰了,对不对?”
第28章 易碎收藏家
地下室一如想象中冰凉,闪烁的火光让浓郁的黑色融化,燎原的疯狂燃烧寂静,烛油滑落,犹如一串无言的泪珠,将灰烬衬得黯然失色。
空气中的葡萄酒味很重, 这不是密封的酒窖应该有的味道, 过于浓烈了,是有人故意把葡萄酒泼到了地上,掩饰住这里原本的味道。
酒味之下,是交缠的血腥味,江秋凉的脚边有暗红色的液体, 他不知道是血还是酒, 或是两者的混合。
“你一直都知道, 我不是阿兰。”
“你当然不是, 阿兰从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诺埃尔伸手抬起江秋凉的下巴, 正视着江秋凉冷漠的目光, “不过你很快就是了,我的阿兰很快会回到我的身边。”
江秋凉的视线越过他的肩头, 看到了身后的景象。
黑暗中的尽头, 有隐约的酒桶, 近处是密密麻麻的架子,放着数不清的画作。
一眼过去尤为壮观, 数以百计的画, 没有一幅是相同的。
每一幅都很熟悉, 画着爬山虎的, 画着吊椅的,画着午后阳光的, 画着厨房的,画着卧室的……一个个日常的景象和江秋凉看到的如出一辙。
除了景物还有人物,有穿着军装的男人,有送货的伙计,有阿兰,还有……
视线停在一半陷入在黑暗中的画作,画中的男人低着头,用铅笔在书页上划出标记,柔软的长发在光下胧上了一层朦胧,五官轮廓分明,眼眶深邃,深灰的眼睛趋近于黝黑。
是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