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梁山,黄岩山洞。
沈麻子吃完了饭,就让媳妇儿许氏额外炒了些好菜,上山送给顾怀瑾。
许氏温柔抚慰沈麻子:“郎君,你且去,说话小心点。”
沈麻子心说自己哪儿敢不小心,出门前执意要跟许氏多多温存,生怕去了就回不来了。
他迈着两条腿,磨磨蹭蹭往山上爬,半个时辰的路程硬是走了半个多时辰。
待他来到洞口,又是磨磨蹭蹭踌躇不前,哪想他只是在洞口踱了几步,里面的人就有些不耐烦的吩咐:“进来。”
顾怀瑾的耳力自是极好,能够轻易分辨出人的脚步,沈舒走路轻盈,踩在地上不大出响,沈麻子走路就跟提不起来似的,脚后跟在地上一直磨。
果不其然,进到洞里的人是沈麻子,顾怀瑾剑眉微凝,有些不悦,沉声问:“他呢?”
沈麻子内心一片哭嚎,忍着恐惧和紧张,磕磕绊绊答:“昨……昨个儿村里有个孩子跑……跑丢了,村……村长连夜领人找孩子,今天怕是不……不想动了。”
说实话,沈麻子更怀疑是沈舒送了几天实在送不下去了,所以又把这活儿抛给了他。
顾怀瑾冷冷审视的看了他一眼,从他脸上的表情判断他说话内容的真假,片刻终于松开了眉头,不温不火道:“哦,他这么辛苦?”
“村……村长嘛,难免有些辛苦。”沈麻子强行干笑,“他还是村学堂的夫子。”
顾怀瑾想,怨不得沈舒身上有股不骄不躁令人如沐春风的气息,原是山村里的金凤凰,能识文断字,便笑了。
他一笑,让沈麻子瑟瑟发抖,打从心里觉得这是嗜血的笑容、不详的笑容,谁知顾怀瑾闭上了眼,冷峻不禁的问:“我身上原有一枚令牌,一半金制一半玉制,你可曾见过?”
那枚令牌乃是他身份的佐证,更是号令部下的信物,如今他困在这穷乡僻壤之中,不知前方战事如何,须得将那枚令牌找回来,将部下召来。
沈麻子顿时错愕。
令牌?
他没见过什么令牌啊?!
沈麻子挠着脑袋,努力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飞快答:“大人,你的令牌我没见过,但村长见过。”
顾怀瑾霍然睁眼,“在哪儿?”
沈麻子被这锋利的目光慑得往后一退,咽了咽口水,“村长他扔了……”
顾怀瑾亦怔住,他微微眯起狭长的凤眸,在沈麻子脸上打转,片刻挑起一只眉毛,轻笑道:“哦?你们村长识得我的身份?”
沈麻子一听这话,就知道事情不妙,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他眼睛一闭,大声囔囔,“我们村长说你是被官府通缉的土匪,救了死全村那种。”
第26章
顾怀瑾:“……”
顾怀瑾愣是被气笑了。
平日里他们怕他也就罢了,他纯粹将这缘由归于自己染血的样子太凶悍,没想到他们其实打从心里觉得他是个土匪。
既是土匪,他们还敢救?
是愚蠢还是愚蠢的善良?
沈麻子见他面色极差,赶紧往洞口外溜了两步,他提心吊胆的辩解:“也也也也也也不怪我们村长会这么说,你你你你浑身是伤,满脸的血。”
哪家好人会浑身是血的躺在山上啊,何况身旁还有一只被宰掉的饿狼。
所以,这绝对不能怪他们!
顾怀瑾睨了他一眼,心道这人胆子是小,倒还有几分良心,懂得为自己的村长陈情,不枉沈舒替他送了那么多回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