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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日暮,夕阳西斜。

永嘉坊泰和€€园后,过双鲤木牌楼,沿青石路往东走,两株大榕树下有一套面阔五间的三€€套院。

院门上挂着乌木漆金的一方横匾,上书“刘府”二字。

匾下两个守门家丁,远远看着从青石路上走来的人,忙提灯笼迎接€€€€

“大少爷,可您回来了,老爷在书房等€€您很久了。”

“……爹等€€我€€?”

刘金财一听这话就沉了脸,轻轻啧了一声后挥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加快脚步,带小厮进门后直奔东跨院。

东苑是刘家主母的院子,刘金财不€€知父亲找他何事,总得先€€到母亲这里探探口风。

他才踏进月洞门,还没绕过假山,就听见回廊上传来一个女子凉凉的声音,“唷,还知道回来呢?”

刘金财循声一看,发现是自己的妻子王氏。

她穿着套鸳鸯荷色的齐胸襦裙,正端着一个花绷在绣手帕。

王氏出身望族,祖上可以算作是太原王氏的旁支,这门亲事是他还没出生时,刘夫人就跟王家指腹为婚定下的。

王氏虽算不€€上绝色美€€人,但也还算漂亮。

从前正元钱庄还未入京,刘金财对€€妻子挺满意€€€€王家支系庞大,但凡生意上的对€€象姓王,他只要提一句太原王氏,就能强攀上亲。

靠着这点沾亲带故,几件父亲交给他的事他都办得很漂亮。

也算给母亲长了脸,让其他房看看这才是刘家嫡子。

可到京城后,二房跟恒元钱业攀上了亲,三€€房、四房也各自想办法拉上了朝廷要员,五房更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手段,与太|子党的舒家走得很近。

太原王氏那些关系当然还可以用,只是京城自有多年盘踞在此的八个高门望族,其中牵扯朝堂党争,生意远没他们在老家简单。

眼看着庶出的兄弟们一个个都在京城里找着靠山,刘金财其实也暗暗憋气,觉着自己是亏在了年纪。

€€€€若他成婚晚,怎不€€能也攀上门京城的亲。

王氏见他不€€说话,只盯着她眼神一会儿一个样,她便顺手将€€花绷递给身边侍女,起身走过去搂住丈夫的腰娇声道:

“又怎么了?”

刘金财睨她一眼,本想顺势调|情,却不€€慎在廊灯下瞥见了王氏眼角的皱纹,他皱皱眉、最终推开了王氏:

“……娘呢?”

被€€丈夫当面拒绝,王氏的声音也冷下来,“在佛堂。”

刘金财便转头直接往佛堂走,剩下王氏愤愤站在廊下,等€€刘金财走远,才一下抢过侍女手中的花绷、发狠似地丢到地上:

“肯定又是被€€外面那个骚蹄子勾的!”王氏重重踩那花绷两下,双手手指都狠狠绞在一起,“不€€就仗着年轻有几分姿色!”

王氏兀自骂骂咧咧,那边刘金财却已到了佛堂。

刘夫人这些年对€€外说她吃斋念佛,但在内是对€€家里的中匮一点儿不€€放,照旧要死死捏着管家权。

各房闹得再厉害,吃穿度用和€€月例银子还是要往她这儿领。

刘夫人跪在佛堂的蒲团上,面前供奉的那尊菩萨不€€知被€€收到何处,竟改换成刘金财从未见过的一尊€€€€送子观音。

“娘。”他喊了一声,走进去就坐到八仙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