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老三€€主动让步,说他不想与二位兄长相争,愿意跟着妻子远走江南,他已学会€€了父亲的制漆手艺,也可在江南发展。

游老伯拗不过儿子们,只能如他们所愿分了家,将铺子和€€外庄分别交给€€年长的两个儿子,自€€己跟妻子到东郊田庄上颐养天年。

结果游家老大空有一身力气、没有制漆的手艺,根本看不好东郊上的漆坊;老二争强好胜、遇事从不低头,也没法€€客气应对主顾。

他们接手后两三€€年内,游记漆铺的声誉一落千丈,不少老主顾流失,大郎二郎两人拆东向补西墙,最终捅出个大篓子。

“你还€€记着昭敬皇后故去后,宫里重修过一回三€€大殿吗?”顾云秋揪着被角,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嗯。”李从舟帮他挪了挪枕头。

顾云秋睡觉不安分,明明他睡的才是枕头,可一边讲游老伯的事一边就要挨着他,脑袋都枕到了那团衣衫上。

宫中€€的三€€大殿,是由南向北处于锦廊上的三€€座宫殿,分别为:

朝臣上朝议政用的宣政殿、皇帝陛下批阅奏折的勤政殿以及帝后大婚用的明光殿。

三€€殿由矮至高,碧瓦红墙、金光巍峨。

昭敬皇后故去也就是三€€年内的事,李从舟当然记得。

“怎么?用了游记漆铺的漆么?”

顾云秋应了一声,挠挠头,又否认道€€:“用是用了,但€€也不是直接用,其中€€还€€有一重缘由€€€€”

原来那游家大郎和€€二郎经€€营不善、入不敷出,竟动心思走起旁门左道€€:

他们低价购入了一批青瓦,连夜在瓦上涂满琉璃黄漆,乍看上去跟那些€€烧制而成的琉璃瓦一般无二,甚至颜色更鲜亮。

两兄弟做了假,却也不完全€€傻,知道€€这事被查出来就是欺君之罪,弄不好要杀头、灭九族。

于是,他们自€€作聪明地将这批瓦卖给€€了一个外地的客商。

那商人当然就近就卖给€€了宫中€€造办处,造办处的官员简单看过觉得这批瓦不错,就送去修缮了三€€大殿。

除非出了意外,宫中€€修缮大殿的时€€间都会€€安排在开春,工期三€€个月左右、要赶在雨季来临前完工。

本来这事是可以含糊过去的,但€€偏偏那年的雨季提前,几场暴雨过后,那些€€伪造的瓦片原形毕露,顺房檐滴落下来的黄漆甚至浸染了殿前的汉白玉石栏。

出了这样的事,造办处的一应官员自€€然被严惩,贩货的商人和€€游家两兄弟当然也被捉拿入狱。

欺君之罪、罪无可赦,若非游记是京中€€有名的老字号,游老伯和€€他祖上也并无大错,便是连游记也要被彻底查封。

两兄弟被判做主谋、皆是枭首,妻子家眷亦没为奴。

游老伯晚年丧子,还€€连累铺子声名尽毁,也是三€€儿子从江南回来陪了他很长一段时€€间,才从绝望中€€振作起来、重新接手了铺子。

可惜,游家老三€€和€€妻子在江南也有几间颇具规模的漆铺,他不能久留京城,父亲身体恢复后就重新回到江南。

而游老伯想着偌大的铺子终归要有人继承,就从外庄诸多制漆的师傅里,挑了个三€€十来岁、看着老实本分的小伙子当做继承人培养。

“然后……”顾云秋尴尬地咳了一声,“这个徒弟就出事了。”

“出事?又出什么事?”

“就……啊就是……”顾云秋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放弃般红着脸低声道€€:“游伯母她……她和€€这徒弟看对眼了。”

李从舟:“……”

行,听了半天,竟然是这么个故事。

那游家老伯看起来都已经€€年过六旬,他的妻子总不会€€太年轻,这徒弟……还€€真是够奇特的。

顾云秋讲了这么多,口干舌燥也觉着有些€€累了,挪了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直接阖上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