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舟笑笑没说话,只起身在桌子中央的瓜果篮中抓了一把€€,挑出来瓜子花生剥给他。
他们来得不早不晚,前边儿进来的客人大多是何家、胡家的亲戚,女眷们抱着各自的小孩在院里耍,稍大些的的孩童就四处跑着玩。
在云秋他们落座后,聚宝街上的诸位老€€板也前前后后被€€迎进来,他们钱庄旁的点心€€铺、面店老€€板,几家成衣铺的老€€板和€€伙计,还有许多在聚宝街上见过的商贾。
众人都带着礼,落座后彼此又说上几句,也有好几个€€相熟的过来与云秋打招呼,云秋自然€€是笑盈盈跟他们拱手。
胡屠户每日卖肉交际很广,上至聚宝街的众多老€€板、闾左有名望的宿儒,下至串街的小贩、分茶酒店的茶博士,总之€€热热闹闹来了不少人。
不多时,又有一位身着银色锦袍、披对襟夹袄的年轻公子进来,他身后带着两个€€小厮、小厮手里都拎着寿礼。
他拜见何老€€太太时,云秋无€€意中听着一嘴€€€€老€€人似乎是叫他刘公子。
……刘?
云秋一边捡着碟子里剥好的瓜子仁吭哧吭哧,一边在心€€里盘算:不会这么巧吧?京城里姓刘的公子应当很多才是。
结果那“刘公子”拜完寿,竟径直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而且远远就躬身拱手,唤了一声€€€€€€
“云老€€板。”
“……”云秋无€€法,只能拍拍手、放下瓜子仁起身。
这刘公子生得高挑,看起来年纪在二€€十€€五六岁上下,他面如冠玉、目如朗星,笑起来如沐春风,乍眼一看很平易近人。
云秋与他拱拱手,不知要如何称呼。
刘公子又还礼,笑着自报家门,“在下刘银财,久仰云老€€板高义,一直想到铺上拜见,没想今日先在胡老€€板家中得见,实在荣幸。”
刘……银财?
云秋快速眨两下眼,堆起一团笑,“原来是副会长,是我失礼了。”
这话就是打官腔,刘银财听了,脸上笑容却不减,反再次给云秋鞠躬道:
“那几件事€€是哥哥办得不地道,父亲已罚过他了。还望云老€€板不要因此对我们正元钱庄生出什么误会,钱业嘛,同业之€€间也要互相提携的。”
云秋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为何刘老€€爷会越过嫡长子挑选这位做钱业行会的副会长了€€€€刘银财的行为举止,还真是叫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但越是如此,此人的城府就越深不可测。
敌我不明,云秋也继续与他虚与委蛇,“瞧您这话说的,我与令兄之€€间只是一点小误会,如今都好了。”
“哦,是这样,”刘银财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那我便放心€€了,往后还请云老€€板多指教。”
“不敢不敢。”
刘银财又拱手拜了拜,冲云秋身边众人点头致意后,才转身回他们那桌。
等刘银财走远,马直才压低声€€音让云秋小心€€,“刘家四个€€兄弟,最像刘老€€爷的就是这位二€€公子,他是个€€笑面狐狸,看着对谁都是一团和€€气,实际上手段之€€狠毒、计谋之€€阴险,也不在其父之€€下。”
云秋颔首,他也不想和€€刘家人再扯上什么关系。
这时候宾客到齐,胡屠户也制好了最后一道菜,伴随着几声€€吆喝、锣响鞭炮鸣,早在长廊上恭候的弹唱乐班开始奏乐、一溜从€€酒楼借来的端菜跑堂从€€后厨出。
胡屠户走在最前面,身前还围着条用以遮挡油污的麻布€€。
€€其实就是一块挡在衣裳前面的条布,两端有系带能拴在腰后面固定,酒楼的厨子、厨娘都爱穿,正好齐平火塘和€€油锅。
他左右手分别端着两个€€托盘,上面都是他的拿手菜:一盆雪菜扣肉、一盘肉沫黄金豆腐,都是绵密酥软适合老€€人吃的东西。
最滑稽的是,他头上还顶着个€€大大的托盘。
托盘中装着个€€大大的寿桃,寿桃周围围了圈五彩缤纷的小糖人,才端出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而胡屠户一路高唱着祝词,故意迈着醉步踩着鼓瑟声€€走向主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