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心思?”陆商自嘲地笑笑,“组办善济堂吗?没了€€€€早没了,莫说当年€€我作五品官的时候没那个本事,如€€今……我一个疯老€€头,又怎么可能?”
李从舟微微皱了皱眉,不喜欢看老€€人家€€这样妄自菲薄,“若我帮您呢?或者€€说€€€€西北大营和宁王府一起帮您呢?”
这提议诱人,宁王府自不必提。
所谓西北大营,除了西北战斗在前线的数十万士兵,还有镇国将军徐振羽所代表的徐家€€、四皇子凌予权还有宫中的惠贵妃。
这样的权势,绝非今日的韩家€€能比。
若得到他们的助益,陆商想办什么事办不成。
老€€人的眼睛亮了亮,只€€是那点€€火像是风中残烛,半晌后他又摇摇头惨然一笑,“老€€了,没那样的雄心壮志了。”
“如€€今我就等着€€您给我结了诊金诊费,到时候换两只€€烧鸡、买两坛子酒,回我的小屋里安度余生。”
“什么医署局啊,什么善济堂啊,这些……我都不想了,早就不想了,那些啊……也不是我这样的小民百姓应该想的。”
李从舟皱了皱眉:陆商若真不在乎,刚才叙说的时候不会那般条理€€清晰、头头是道,而且双眼放光、满脸向往。
“您是有什么顾虑么?”
“什么顾虑?”陆商仰头想喝酒,抱起酒坛来一灌、却发现酒坛早就被他喝空,他讪讪笑了下,“我一个老€€头子能有什么顾虑,不过是担心……吃了这顿没下顿罢了。”
他说完这句后,站起来摇晃两下,像是当真喝醉了,“得了得了,我不和你这娃娃说了,老€€头子我醉了、要€€回去睡觉了。”
李从舟抱着€€云秋不方便追,只€€能勉强站起来、不顾掉落的被子,拦了他一下,着€€急地喊了句:“陆大夫!”
陆商的脚步顿了顿,最后却只€€是打了个酒嗝,背对着€€他摆摆手,“啊哈……我是真的困了,我年€€纪大了不像你们小年€€轻,要€€睡了、睡了。”
李从舟追了两步还想说什么,但陆商却没给他机会€€€€明明说得是自己醉了、困了,老€€人家€€却足下生风地很快返回了他临时住的小屋。
“唔……?”
靠在李从舟怀里睡了一大觉的云秋被吵醒,他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攀住李从舟的脖子,“你们谈好€€啦?”
看着€€他困得眼角含泪,李从舟摇摇头,但没与云秋细说。
他只€€是将小家€€伙往上掂量了一下,然后凑过去吻吻他的眼皮,“没事,回去睡觉了。”
云秋本来就困,听见他这么说后,自然安心地又仰头睡去。
倒是辛苦李从舟楼上楼下走了两趟,一趟送人、一趟收拾掉在地上的被子,平白无故在正月寒凉的深夜里累出一身汗来。
次日,果然陆商醒来就跟没事一样。
仿佛昨日对着€€李从舟大哭的人从来不是他,而且他也没再提善济堂一个字,更有意无意地避开李从舟€€€€表明了他的态度。
李从舟想不透老€€人到底在忌讳什么,但他今日必须得回王府一趟。
他离开西北大营回京这事儿,徐将军是写过家€€书的,虽说从西北返回京城时间不定,快则七八日、慢则一两个月,但他也不能就这样不出现。
他受的内伤是重,但陆商用的药好€€,加上他从小跟着€€圆空大师学经,内力也不是常人能比,吐蕃番僧的烈焰掌厉害,但他的内家€€功夫也不差。
如€€此,李从舟还是将伤还没好€€全的乌影暂托给云秋,自己返回王府一趟拜见父母,并向宁王说明此回他骤然返京的缘由。
他这儿说着€€,云秋也乖乖坐在圆桌旁听他吩咐。
今日陈家€€两兄弟和曹娘子都提前回来复工,曹娘子又给大家€€蒸了她€€自己包的香菇肉酥皮包子,带来一锅子她€€新磨的豆浆。
他几句话€€说完,云秋还双手捧着€€个大包子啃,脸颊和嘴角都蹭到不少油和肉沫。
偏本人无知无觉,鼓着€€腮帮嗯嗯两声,“我一定照顾好€€乌影,然后呢?”
李从舟忍不住,伸出手给他揩擦两下,“然后就是顾好€€你自己。”
云秋唔了声,意识到自己是太€€好€€吃了得意忘形,又不小心吃了个满脸都是,如€€此他放下包子,取出巾帕来擦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