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人家孩子丢了着急,如今找着了是大喜事,但€€偏偏有人好奇弯下€€腰去看了一眼,结果也€€是发出嚯地一声,怪叫道:

“这、这你这……分明是一家子妖怪!”

“我不是……你……”妇人着急,下€€意识抬头想与€€他分辨,结果抬起头亮出脸,众人才看见她半散的头发下€€、左边脸上布满了恐怖的疤痕。

那是被烧伤的痕迹,眼睛也€€是瞎的、露出一团雾蒙蒙的、外凸的白色眼珠,看着十分渗人。

而且那妇人完好的右眼,也€€跟那孩子一样是赤红色,而且由于她过于削瘦,外凸的颧骨让她整张脸看起来更加恐怖。

百姓更纷纷惊呼着逃跑,不一会儿就€€散出了一片空地。

妇人站在原地,数次张口€€想说什么,最终只能颓然地抱着孩子、转身欲走,结果才走了一步,身后就€€传来一个年轻人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什么妖怪?分明是赤脉贯睛,不懂就€€瞎喊,啧,怎么京城人也€€是这般毛病?”

妇人愣了愣,眨眨眼转身,看见身后站着个十四五岁的青年。

青年提着个包袱,口€€音一听就€€非京城人士,他一身云峰白袍,肩上斜挎药箱一只,脑后发髻束在方灰蓝巾下€€。

见妇人转过身来来着他,他也€€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蹙眉抿抿嘴后,还是坚持道:“本来就€€是病,我又€€没说错。”

没想那妇人听见他这么说后,竟然将孩子放到地上、让他站稳,自己€€则普通一声跪倒在了那青年跟前儿:

“求先生指点迷津!宝儿长大还要做人呢,不能一直被叫做妖怪。”

青年嘶了一声,脸上的神情似乎是嫌麻烦。

但€€他又€€不能直接丢着这母子俩不管,毕竟是他先开口€€议论人家的的是非,所€€以他挠挠头,扯着妇人先起来,“……就€€是赤脉贯睛呗。”

妇人茫然地看着他。

“就€€是一种病!”他不耐烦地提高了声音,看妇人被他吓得瑟瑟缩缩的,又€€挠挠头,压下€€声,“肺胃脉热、赤脉外障,上冲肝膈壅热使€€然。”

妇人:“……”

青年:“……”

他这说的都是医书脉案上的话,妇人连赤脉贯睛都听不明白,又€€哪里会懂什么壅热外障之语。

“简单来讲就€€是你们胃火太旺!吃的东西和平常的生活习惯都要改,”青年烦躁地又€€咬了下€€嘴唇,“算了算了,我怎么来京城也€€要义诊啊……”

他左右看了看,径直朝着云秋他们所€€在的方向€€靠过来,然后掏出一小吊钱递给刚才贩售誊抄皇榜的书生,“你的纸笔墨借我用一下€€。”

书生接过钱,笑呵呵让开了位置。

而那青年坐下€€来后,也€€不看妇人和孩子,直接提笔在宣纸上刷刷写下€€:

前胡去芦、升麻秦皮、决明子炒、蕤仁去皮研膏各二两,菊花锉炒碎一两,粗捣筛,每服五钱,以水二盏、入竹叶欺片,煎至一盏,加芒硝饮服。

青年写完这一张,又€€重新誊出一张新的:

取二分琥珀、珍珠末,半分龙脑丹砂,放置研钵内加小豆大的砂细磨成粉末,每日三五次点目。

“前面的方汤吃三天€€,后面的真珠散用七日,能驱火明目。”

妇人愣愣地看着他,半晌都没说话。

青年挑挑眉,将两张方子折好递过去,犹疑道:“你不会……不识字吧?”

不等妇人说话,他又€€自己€€补充一句,“不认字儿也€€没关系,你拿到药铺给人伙计一看,他们就€€能给你抓药了,不打紧的。”

说着,他就€€想给那两张方子塞到妇人手中€€。

结果女人却怯怯后退了一步,小声道:“……我、我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