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李从舟笑,趴在小几上探身、用指尖轻轻扫过€€云秋眼尾,“我们秋秋最乖了€€€€”

云秋唔了一声,脸一下就憋红了。

……干什么€€突然叫他小名。

李从舟收回手,回到罗汉榻上坐正,沉眉长叹了一口气后,学着敞开€€心扉、像宁王待王妃那般,告诉云秋自己的心里话€€€€

“不€€是什么€€军机,只是怕吓着你。”

今日他们正准备去审问剩下两个西戎领主,结果才走到地牢门口,就听着大营之外传来了一阵骚乱。

李从舟循声望去,发现是西北大营西南边儿的一个乱葬岗。

那里是凤翔府北郊外的一处山坳,原本山上有泉水、山谷中是一泓深潭,但是连年战祸损毁了山上的树林,潭水干涸、山泉断绝。

渐渐的,山也就变成了荒山,附近的百姓也大多搬迁到了凤翔府、兴庆府,那地方偏僻又三面有山遮挡,最后竟渐渐成了个坟场€€€€

城中病亡的鳏寡孤独,因疫病而€€死的人€€和家畜都是拉到那地方就地填埋,西北大营里抓获的戎狄俘虏死了,也是拖到那里去烧。

昨日苏驰折腾死的那个西戎领主今天也是由€€几个勤务部€€的新€€兵拉着出营,结果刚架好了柴、倒好了油,还没点火呢,那具尸体就突然抽搐起来。

一开€€始两个小士兵并没当回事,只以为是那人€€体内的泥鳅在挣扎,还当成笑话说,结果下一刻,尸首的骨骼就发出了咔咔声、人€€也缓缓坐了起来。

坐起来的人€€还睁开€€了眼,眼珠浑浊泛白,嘴里发出一些近乎兽类的、没有意义的嘶吼声。

士兵吓坏了,火把往上一丢就跑。

尸首身上已经€€倒满了油,火把丢上去后,瞬间€€将他整个人€€都点燃了,可它根本感觉不€€到痛一样,就那么€€带着满身烈焰追向那两个士兵。

所以才会€€有嘈杂声传来,那根本就是士兵在惊慌逃窜。

李从舟一看那移动的尸首就沉了脸,他可太熟悉这样的“敌人€€”,前世在西南,襄平侯不€€知弄出来多少这种吱哇乱叫的死尸大军。

但徐振羽、苏驰皆是第一回见这种怪东西,两人€€脸上的神情€€几乎称得€€上是震惊,苏驰更是忍不€€住地骂了句脏话。

两个新€€兵的叫声太惨,靠近大营的时候,吸引了不€€止是他们三人€€的注意力,巡防的、操练的、在自己营帐内休息的士兵,全都被吸引了过€€来。

众人€€皆是被那惊悚的场面吓愣在原地,半晌后才有胆大的莽撞人€€手持劲|弩|射|过€€去。那“东西”中箭后是停也不€€停,反而€€加快了速度追人€€。

被追的其中一个士兵慌乱之中没看路,重重被一截突出地面的枯树根绊倒在地,眼看那东西就要扑上去咬他€€€€

徐振羽抢过€€巡防士兵的枪,远远掷过€€去扎了那东西的胸口。其他士兵也趁机齐心上前,给两个新€€兵生拉硬拽地拖了回来。

徐振羽的枪法不€€错,力气也大,但被扎中的胸腹的“怪物”竟然只是顿了顿,慢慢习惯身体里有这杆枪后,又摇摇晃晃往前走。

这时候,李从舟终于缓过€€神来,他咬紧后槽牙,没想到今生的襄平侯竟如此无耻€€€€这么€€早就给蛊毒投到了西北战场上。

他抢了两步上前,一把抽出巡逻士兵腰间€€挂着的长刀,翻身跃过€€拒马后迎着那尸首而€€去。

徐振羽和苏驰都被他的举动吓坏了,徐振羽更是追出去几步,喊了一声:“云舟€€€€!”

李从舟施展夜行术,算是登萍度水、万里追风,一瞬之间€€就来到了那浑身燃着熊熊烈火、胸口还扎着一截长|枪的“人€€”面前。

手起刀落,苍白的一颗脑袋滚落。

砍掉这人€€脑袋之后,李从舟就快步后退,一刻也没停留,更大喊一声让西北大营的众位将士不€€要上前。

脑袋搬家后,那诡异古怪的尸首在原地踟蹰了一会€€儿,然后渐渐瘫软在地,烧出一股难闻的臭烟。

而€€那颗掉落在沙地中的脑袋里,没一会€€儿爬出来黑黢黢一只指甲盖大小的小虫子,李从舟立即喊了声:“乌影€€€€!”

“来了来了。”

一道慵懒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蓝染、颈挂银饰的苗人€€青年斜倚在附近一颗高大的胡杨木上,说话间€€、在手背上翻出一只毛茸茸的、拳头大的六眼蜘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