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染署那边一放布,市价一夜之间就贱了€€两成还多,其他布商纷纷来€€找曾泰要银子,他几乎是舍了€€一半的家€€产才勉强稳住同业,因而那时才会四处找人买丝。”
云秋皱皱眉,“可是……这样€€算起来€€,小€€瑾按低于市价两成的价格收入,曾泰不也还赚一成么?”
“那没有那没有!”张伯连连摆手,“所谓的低于市价是暴跌之后的市价,那时候的曾老板您是没瞧见,到€€处都是找他讨债的,所以小€€少爷才会着急这笔买卖。”
低于暴跌之后的市价一成……?
那云秋多少是明白了€€,曾泰当时和曲怀玉谈的时候,是他人在困窘之中,几乎捉襟见肘、家€€业将近的情况下。
如今看曾府那样€€儿,很可能是资金周转缓过劲来€€,看着那三千匹生丝心疼,一时想€€要反悔,又或者找到€€了€€出价更高的买主,所以才有刚才那出。
可张伯听完了€€云秋的分析,他也只€€是沉默良久后,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商道上截胡好货,从来€€是价高者得……”
常事是常事,可刚才门房那小€€人嘴脸,云秋看着就来€€气。
而且杭城布业若交给曾泰这么个€€见利忘义的小€€人管理,将来€€还指不定变成什么样€€,说不定他们这些外来€€布商连正常的生意都难做。
“您说的倒也有道理,”张伯犹豫,“但这曾泰是府衙姻亲,他家€€公子娶了€€府衙家€€的二€€小€€姐,只€€怕……不好料理。”
云秋想€€了€€想€€,在心中转着几个€€主意。
“那……事情都这样€€了€€,您先€€带我去附近几个€€乡上看看吧?”
张伯点点头说好,也给云秋介绍起来€€布庄上的讲究:
除了€€秦州的放贷生产法,在浙府的某些乡间地方还有专门的织坊,是几家€€织户联合起来€€办的,专门开€€辟一块地方大家€€集中织布。
生丝做一价,丝线是一价,还有些布庄也兼营印染,所以常见的八色染料也有相应的购置。
至于成衣,那就还涉及裁剪师傅、学徒小€€工等等。
张伯一边走一边讲,“这一行的讲究也很深,懂量体裁衣大师傅,同样€€的布料他们能做衣裳还能再做不少配件儿。不懂的,用料大多靡费。”
云秋点点头,一一记下。
他们三人正在杭城外最近的崇安乡荷花村走着,云秋远远就看见李从舟和远津两个€€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地蹲在地上翻弄着什么。
远津听得认真,直到€€点心从后拍了€€他一下,他才啊呀一声叫起来€€,人险些跌进了€€泥坑里。
倒是李从舟早就听见脚步声发现€€了€€云秋他们,他拍拍手上的土站起身,“怎么?拿
货不顺利?”
云秋点点头,又看向李从舟和远津刚才蹲着的地方,“你€€呢?”
€€€€也是堤坝探查的不顺利?
李从舟抬头看了€€看天色,觉着时候也不早了€€,便走过去揽了€€小€€家€€伙,“回去说。”
他今日走了€€四五处水坝,由远及近,这荷花村是他在舆图上标记出来€€的最后一处,都属长河、黄水交接的两河下游。
江南连年€€水患,除了€€河堤修筑偷工减料、官员贪墨等问题,还有黄水经年€€携带淤沙、长河常常改道有关。
李从舟对水务不算精通,但到€€底知道修筑河堤应当用什么材料,其他各处的堤坝虽有损耗,但那都是经年€€使用的磨损。
€€€€唯有这荷花坝上裂痕很深,要不是如今是枯水期,只€€怕这道大坝早就决堤了€€。
问过当地百姓,他们都说村长已经报给了€€乡上,乡上来€€看过后一直没钱修理,因而就拖到€€了€€现€€在,以至于缝隙越来€€越大。
“……没钱修理?”云秋由李从舟扶着从车上跳下来€€,“碑下钱呢?”
“你€€还知道碑下钱?”
云秋嗯啊了€€一声,碑下钱的故事王妃以前€€跟他讲过,这东西多见于水乡里桥梁堤坝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