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
顾芒开口说:“记得把铃铛也拿好,不要丢了。”
阮秋一愣,双手捂住铃铛骄傲挺腰:“当然!”
傻子。
顾芒心里喃喃着,转过身。
他知道阮秋现在一定眼巴巴看着他的背影,希望他回头再跟他道个别,他总是这样,橡皮糖一样黏在他身边。
傻死了。
顾芒眼睛模糊起来,莫名的水汽从眼角蔓延,他也不再回头,踏着树林落叶的声音越走越远。
苹果这样稀罕的东西怎么还可能长在野外的树林里?鸟雀又怎么可能刨地去吃果核?
这些常识跟末世的小孩讲都不会有人信,只有阮秋,只有阮秋。
只有这个傻子会信自己。
他回了基地,在实验室里看着自己亲手从阮秋身体抽出来的血,愣坐到天边擦黑。
空虚的胃里分泌多余的胃液,夜以继日的实验压迫着这具脆弱身体的神经,他看着那管在幽幽夜光下的闪烁的红色的鲜血,胃液上涌,呕吐感突兀地穿来,顾芒仓促地抄起一把尖刀,跌跌撞撞跑到水池边,什么也没吐出来。
他把刀刃握紧,水池的水染成红色。
已经晚上了。
实验室的大门打开,祁理走进来,一旁是中央的重要官员。
“今日的样本信息怎么没有提交上来?顾芒先生,我们必须要提醒您,您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今天依然没有有效的实验结果...”
官员操着官腔,威胁的话一半还没说完,猝然对视上一双阴狠幽黑的眼睛。
那肥头大耳的官员张了张嘴巴,喉咙被掐住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
实验室里刺目的白炽灯没有开,室内昏暗,仅依靠着窗外折射进的基地灯光照明,顾芒在这样的光下就这样看着他们,光影将他分割成两半,一半明,一半暗。
“跑了。”
轻飘飘的两个字打破了死寂的氛围,只是两个字,却有如投入冷水的生石灰,炸起一片波涛汹涌的化学反应。
“跑了????!!!”
那官员失声大喊着,一旁祁理,包括实验人员和官员们脸上也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他们好像塌了天,顷刻间哀嚎的哀嚎,质疑的质疑,怒骂的怒骂。
顾芒耸了耸肩,摊开刚才被尖刀刺地血肉模糊的手心。
“他又一次能量暴动,我只是一个普通异能者,在他身边毫无反手之力,他用刀划伤我,从基地跑出去了。”
官员颤抖着指尖指着顾芒,嘴唇哆嗦,半天没说出话来。
“解决末世的钥匙丢了,顾芒先生,你等着迎接基地所有人乃至中央的怒火吧!”
官员咬牙切齿地撂下这句话,带着一众底下的小官员和实验人员,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顾芒拧着眉心,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跌到在座椅里。
祁理没有走,他仍穿着一身白大褂,镜片后狭长的眼睛静静看着顾芒。
“人已经没了,”顾芒仰躺在座椅里,轻嗤道,“你站在那看也没用,我可没有把他藏在实验室。”
祁理慢慢说:“我没有说你把他藏在实验室,实际上,”
他注视着顾芒的侧脸,这个视角的顾芒闭着眼,手背搭在眼皮,鼻尖的高度很漂亮,苍白为他镶边,成为一种独特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