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慌慌张关上门,浴室里蕴郁的雾气未散,裹挟着顾芒的味道一阵阵钻进他的身体,他红着脸褪去衣服,开心地把自己埋进顾芒刚刚待过的浴缸里。
等心跳慢些了,阮秋盯着水里自己没一块好肉的乱七八糟的身体,又难过下来。
好丑。
他扣着自己膝盖上的一块斜形的疤,这个是有一次顾京让他跪在玻璃渣里的时候弄的。
因为画画的原因,他见过不少好看的人体模特,那些男男女女们无不有着姣好的面孔,经常被要求穿一些暴露身体的衣服,裸.露在外的肌肤无不是玉肌雪骨,光滑婀娜,连个毛孔也看不到。
阮秋从没有嫉妒过他们的美,直到现在也没有,只是低头看到自己羞于见人的,布满瑕疵的小腿,总是有种难言的伤痛。
他固执地在那里清洁起来,不断把沐浴露抹在上面,再用力搓揉,阮秋皮肉薄,稍微用点力都能留下印子,这也是顾京那么喜欢折磨他的原因,大力的搓揉很快让小腿变红磨皮,倒是显得那些伤疤不那么明显了。
阮秋松了口气,又敛眸。
就算让这里不那么明显了,还有后背,没有后背,还有胳膊,还有小腹......
事实就是,他根本处理不完。
阮秋哭出来的心都有了,在浴室里就这样磨磨蹭蹭好一会儿,再出来时候才发觉屋子里没半点声音。
出门一看,房间里灯关了一大半,只剩一个暖黄色的小壁灯。
顾芒已经睡着了。
阮秋就这样赤脚站在浴室门口,隔着蕴郁的水汽和暖光看着熟睡的顾芒。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走过去跪在顾芒床头边,手臂轻轻放在枕头上,极轻声地喊:“少爷?”
顾芒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阮秋不知道怎么办了,他坐起身,小心翼翼坐在顾芒身边,床榻浅浅塌了一小块,阮秋俯下身,贴的更近了一些,悄声:“少爷,你......”
他顿了顿,红着脸说:“还,还......醒着吗......”
到底没法把那羞人的俩字说出口,只能装模作样问人醒没醒着。
可阮秋没等到回应。
夜里静悄悄的,顾芒也静悄悄的,他说的话搁在空气里,像阵吹过的小风,没有人会回应风。
阮秋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怎么,他松了口气,又看了会顾芒睡着的脸,终于起身。
就在这时,他的手腕被人拉住,随即后背一软,跌进顾芒的床里的。
谁都没说话,顾芒的气息重新平稳下来,他睡着了。
阮秋浑身僵直着,屋子里太暗了,他心里深深埋着的,压抑已久的冲动邪恶地冒出来,促使着转过身,主动地抱住了顾芒。
和想象中的,不,比想象中的更加温暖。
他们相拥而眠,壁灯五分钟后自动熄灭,黑暗里,顾芒唇角微微勾起来。
第二天一早,阮秋醒来的时候,是他一个人躺在床上。
他直觉感觉顾芒会等他,洗漱完后下了楼,外面果然是顾芒的司机。
司机对阮秋点点头:“阮秋先生,少爷让我问您您想去哪儿都可以,可以去找他也可以回去。”
阮秋不自觉握紧拳,“我不回去。”
司机点点头,给阮秋开了后车座的门。
车行驶地很平稳,一路却越来越崎岖,似乎行驶到夏威夷某个岛屿的山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