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熙没有睁开眼,嘴角轻扯,“我何尝不想躺在这里的人,是我?”
江无虞怔怔地看着两人已呈剑拔弩张之势,一回过神后他就立即冲了上去。
江无虞按住卫澜霆持剑的那只手,想让他把剑放下,奈何卫澜霆的胳膊硬得跟什么似的,江无虞用力拉他也是纹丝不动。
江无虞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同他说道:“殿下,宴清以命相护的人,难道你要杀了他吗?那宴清的苦心岂不是白费了?
他的死岂不是毫无意义?宴清就躺在这儿,若他还活着,你猜他会怎么做?”
卫澜霆:“……”
卫澜霆被江无虞说得无言以对,他不由又看了一眼旁边宴清的尸身,脸上闪过不忍与挣扎。
良久,卫澜霆才不情不愿地收回抵在容熙脖颈处的长剑,将剑往栩摘星所站的方向抛了回去。
栩摘星立刻伸手接过,将剑利落地插回剑鞘,动作快得生怕卫澜霆会后悔似的。
栩摘星虽然总是以武力恫吓宴清逼他认怂,可宴清以前曾为他求过一次情的事,他一直铭记于心。
宴清死了,他也很是痛心。
江公子说的话,他觉得有理,宴清拼死保护的人,不该死在太子爷的剑下。
两个人都是宴清在乎的人,此刻当着他的面闹得刀剑相向,拼得你死我活。
宴清若是在天有灵瞧见了,该会有多么的痛心?这必然非他所愿。
所以栩摘星也不想看着太子爷手刃了容熙。
卫澜霆深深地吁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懊悔的神色。
卫澜霆苦笑了一声,对江无虞说道:“你说得对,从前他就总护着他。若他在,也必然不会让孤杀了他的。”
“殿下,我明白你心中难受。只是,难受的不止你一个人。”
江无虞也见不得卫澜霆这副模样,将语气放柔了一些。
卫澜霆微微点了一下头,而后抬起眸子望着容熙说道:“你不肯让宴清回去,孤无权发表意见。
只是,她如今是宴清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要霸着人家丈夫的尸身不还,是否也要问问她的意思?”
话音落地,卫澜霆将目光投向了站在最后的覃鸢。
容熙心口微窒,也不由得随之看了过去,与覃鸢两两对视着。
也是在这个时候,覃鸢才第一次真正看清楚这个被宴清放在心上,甚至还愿意为他舍命的人。
纵然脸色苍白身姿单薄,看上去尤为虚弱,仿佛随便一阵风都能将他吹走。
却还是难掩其姿容绝色,未能折损其绰约风华。
甚至这抹单薄虚弱,还为他平添了一种遗世独立之态,恍若下一刻就要随风远去的脱俗仙人。
空潭泻春,古镜照神,体素储洁,乘月反真。
覃鸢望着他望了许久,而后浅浅地弯了弯红唇,水眸中有艳羡有酸楚有苦涩,唯独没有嫉恨。
难怪宴清会对他一往情深,会为了他在大婚之日抛下满堂宾客,弃下青庐苦守的她,策马追去,为他殒命。
这样的无双公子,这样的不世容貌,她只觉得自叹弗如,哪里还会心生嫉恨怨怼。
容熙没有理会自己脖子上的伤,缓缓挪动步子往覃鸢的方向走近了几步。
而后,容熙做出了一个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