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眠礼小朋友还是此生头一回坐会飞的车。
小手里还攥着罗连从车把上拿下来的小黄鸭,哪怕戴了头盔,也还是能感到迎面而来的风有多么凛冽。
现在是夏天,三十来度的天气,身后的大人却将他严严实实裹在怀里€€€€当机车启动、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他才头一回知晓原来这个速度下的风是冷的。
如果不是被包在衣服里,他应该抱着前面漂亮姐姐的腰。有了衣服的隔绝,小孩子有点儿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抓哪里才对,只能紧紧攥着小黄鸭,唧唧叫淹没在呼啸的风声。
两边的风景飞速后退,眠礼今天体验了太多人生的第一次。上下极端跳跃的速度让他体验了一把失重感,还好小孩儿不晕车,否则早就要吐了。
他一开始还有点怕,眼睛也不敢睁开,恨不得把头埋在撒迦利亚怀里,碍于厚厚的头盔做不到这个动作。
慢慢地,骨子里某种追求自由的基因开始发挥功效,眠礼喜欢上了这种飞翔的刺激与快乐,主动睁开眼睛,大胆地去观察被极速扭曲了视角的全新世界。
他们最终停在了708公路的尽头。
708公路正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出资的,为了赛车爱好者而修建,没有行人,也没有普通车辆,有的是热爱极限、用九成危险性换取一成突破的挑战者们。
这条路笔直开阔,若是再晚上几个小时,还能看见壮丽惊人的日落。此刻的景色依旧不差,天高云淡,如同画布,颇有几分瑰丽。
撒迦利亚他们习惯了这种失重般的飚速,眠礼就不太行了,停下来反而找不到平衡,还没等撒迦利亚抱他下来,自己已经左摇右摆、连坐都坐不稳。
撒迦利亚赶紧把这只摇摇晃晃的小鸭子抱下来。
要是摔坏了,他那个爹还不知道要怎么心疼呢。
“好玩吗?”
撒迦利亚帮他摘下头盔,捏捏他的小脸蛋,问。
他瞥见男孩的小手里还握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是罗连的小黄鸭。骷髅头盔已经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眠礼的小卷毛都汗湿了,一绺一绺黏在额头上,面颊上因为闷热和激动染上红晕,眼睛闪闪亮:“撒撒,好厉害!”
爱丽儿取下头盔,夹在胳膊下:“明明是我的车技吧。”
不对。
她瞪起眼睛:“他刚才叫你什么?”
撒迦利亚也听见了,心情复杂:“你叫我什么?”
眠礼把小鸭子拿在嘴边捏了捏,笑弯了眼睛:“撒撒呀!”
他听见爱丽儿这么直呼其名,四个字对于小朋友来说也太复杂,干脆按照眠礼一贯的风格给人取叠字的称呼。
从来没有被人如此亲昵叫过的撒迦利亚:“……”
他让自己心平气和:“如果记不住我的名字,可以叫叔叔。”
“不要不要。”小拨浪鼓摇了摇,“撒撒,撒撒!”
他执拗地坚持,好像这么个称呼对他来说很重要似的。
爱丽儿瞟了一眼撒迦利亚。
上一个敢对这位不尊敬的,已经被打断腿住院三个月了。
但出乎意料,或者说意料之中的是,撒迦利亚并没有生气,反而颇为无奈地拨开小孩子的额发:“随便你,想怎么喊怎么喊。”
爱丽儿心头一惊,很快又静了下来。
她有了一些猜测。且可以断定,这些猜测离真相不会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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