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量浅的人很轻易就喝得烂醉,心里晕乎乎的,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面上一点也没有显露出来,只有熟悉他的程亦看出了他的不对劲,隐晦地看了一眼不远处被簇拥的季越,低调地和周围的人打了一个招呼,提着心把人送了回去。
小公寓在黑夜里静静伫立着,留在屋里的人没有为外出的人留灯,漆黑的环境容易让人诞生不安感,宋裕宴停顿片刻,念着屋里的人可能睡熟了,不好被打扰。
头转向左边,他声音极其平稳:“你先回去吧。”
站在右边的程亦更加不放心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给某个不靠谱的人记了一笔,苦着脸一直盯着宋裕宴成功回了屋才离开。
一切都是黑的,只有一点发着柔和的光晕,宋裕宴进屋第一眼就看见搁在桌上的那块石头,垂着眸认真思索良久,才想起这块石头长相和晶核有些像。
他捧起那块石头微微睁大眼睛,心想,和宁炽好像啊,在他眼前都会发光。
心里却清楚,宁炽不是自己能够独守的宝藏,而是能带来灾难的潘多拉盒子。
可他还是禁不住诱惑。
宋裕宴在黑夜中不含情绪地观察着床上的人,谨慎地不放过每一寸,眼睛慢慢地成了放空的状态,思绪游离,浑身像是被软乎乎的白云包裹,轻飘飘地没有实感。
直到,“这个不给你。”
“为什么?”他问,“你不是喜欢我么?”
灯亮了,意料之中的,残忍又陌生的声音传来,宁炽说:“你怎么那么天真?”
天真……
心脏刺刺的疼,酒精也在不断发酵,非但没有缓解燥热和郁结,反而令脑子更加迟钝了,五指不断收紧,手背上青筋必现,恍惚间自己把晶核仍回了宁炽的怀里。
宁炽看着绷着脸左摇右晃的人一脸懵逼,试探性地伸出胳膊把人扶稳,下一刻被甩开也不恼,只是动作极轻地撩开他垂落在眼前的发丝,露出了一双眼底沁红的凤眼。
他不由得怔了怔。
“宋裕宴你到底……”
“我真不懂你在想什么……”
两道声音在同一片灯光下响起,令人压抑的沉默席卷,是宁炽先开的口,纷乱的情绪被压下,他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笑,
“宋队,”他声音微妙一顿,“洗个澡就睡觉吧。”
睡一觉就忘了。
睡一觉就都好了……
他琢磨几秒,“如果是想让我帮你……也行。”最后两个字是贴在他耳边说的。
回应他的是一声巨响。
耳际是“哗哗”的水声,在手机屏幕上游走的贪吃蛇不知第几次纠缠在一起后,宁炽开始思考宋裕宴突如其来的不对劲。
各种猜测轮番而来,又被他一一否决。
几声巨响乍然响起,心跳猛地加速连跳几下,手机径直砸在脸上,疼痛在这一刻显得微不足道,等宁炽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到了浴室。
醉酒的人坐在地上,头发湿润带着水汽,顺着水流贴着皮肤,异常苍白的脸颊染上两团红晕,漆黑的眼睛迷茫地盯着散了满地的洗浴用品,瞳孔却是发散的。
宁炽的第一个动作,是极为迅速地把浴巾盖在宋裕宴头上,继而把水流止住,等把东西一个个放回原位,回头却见地上的人一动不动地垂着头。
“地上不凉么?”宁炽没有照顾醉鬼的经验,神情有些古怪。
宋裕宴缓缓抬头,懵懂地看着拧着眉的宁炽,只是问:“你是谁?”
紧接着,他又问:“你来干什么?”
宁炽一下子卡了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