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怎么办?
他要怎么做?
容€€的心都碎了。
“不想说,便不要说了。”容€€抱着他,像抱着一只刚长出绒毛的小兽,他想帮他舔舐伤口,却怎么也找不到具体的位置,更无法代替他痛。
强烈的情绪起伏榨干了沈淮臣最后一丝体力,他的意识昏沉下去,即便睡着了,手还牢牢拽着他的袍角。
容€€想抹去沈淮臣面颊上乱七八糟的泪痕,可刚抬起手,沈淮臣立刻有醒来的迹象,口中含含糊糊不知说着什么,贴近了听,也只能隐约辨得一个“不”字。
“没事了,”容€€轻轻吻他的额头,眉心,说一句,吻一下,“鹤奴,乖崽……”
他抽出衣袍,改让沈淮臣抓着自己的手,终于能支起身子唤灵芝进来:“劳烦打盆温水。”
擦净脸,容€€方有心思问道:“白日发生了何事?”
灵芝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边回想边说:“除了近身伺候的几个丫鬟,其他人都不知道世子爷回来了,和前些日子一样,世子爷除了喂鱼下棋,便是待在书房看话本,并无甚特别。”
看来问题不在外界,在于沈淮臣自身。
“本宫知道了。”容€€沉吟一瞬,眼眸晦涩。
容€€陪了他一整晚,每当沈淮臣将要从浅眠中惊醒,容€€便摸摸他的面颊,在他耳边低声讲话,直至天蒙蒙亮才抽身离开。
没像从前一般隐匿身形离去,这回容€€走的正门,而袁夫人恰站在不远处,看不出情绪地望着他。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开口。
容€€躬身行了一礼,越过府军,顺顺当当地离开了。
次日沈淮臣醒来,任务倒计时已经开始了。
脑袋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人同系统一道劝慰说:【放心吧,结局是定好的,无论你做什么手脚男主都不可能失败。而且他那么喜欢你,事后撒个娇不就蒙混过去了?】
另一人却说:【自古皇位都伴随着争斗与流血,可你横插一脚,使计划多出几分不该有的曲折,波澜之下,该有多少将士白白送命?】
【执棋者不会顾忌弃子的死活,但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是孝顺母亲的好孩子,是宠爱妻儿的好丈夫,好父亲。这些活在最底层的小人物不过是想养家糊口混饱饭吃,高位者一声令下,却要用性命填补对方永不满足的欲望,凭什么?】
沈淮臣望着湖中惬意游动的红鲤,枯坐半日,终于定了主意。
用晚膳时,他对袁夫人说:“阿娘,我明日想参与朝会。”
袁夫人听出沈淮臣说的并非玩笑话,表情严肃起来。她省去了长篇大论的劝告,直截了当地问:“鹤奴,你想好了吗?”
沈淮臣点头。
袁夫人抚了抚他的发丝,面上似哭似笑,好半天才开口说道:“好罢,但不许甩开那些保护你的人。”
与其反对,叫沈淮臣冒着危险偷溜出府,倒不如答应他,派人贴身保护。
沈淮臣又点点头,乖得不像话。
今夜容€€没来,不知被什么事绊住了脚,沈淮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灵芝轻声一叫便坐起来了。穿戴好朝服,含了参片迈上马车。
宫门未开,文武百官三三两两聚在一处闲聊,沈淮臣一下来,数十双眼睛便有意无意地瞥了过来。
惊异者有之,漠不关心者有之,饱含算计者亦有之。
殷时月却管不了那么多,见了沈淮臣大步迎上前:“远疴!”
他没有说辛苦寻人的事,也不问这些日子沈淮臣去了哪里,只道:“你回来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