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剑,第一个杀的人,是他的兄长,先太子萧戟。

他先剜出萧戟的眼睛,然后割了他的舌头,最后一杯毒酒送他归了西。萧戟死的时候七孔流血。

窗外风刮着树枝拍打在棱格雕花窗上,犹如少时一直在窥视他的人影,萧荧站起身,走向燃着的烛火前将其熄灭,今夜无明月,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夜空中时不时亮起一阵白光,滚滚雷声孑然而至,将周遭照得亮如白昼。

皇城,摄政王府

晨时细雨绵绵,在庭院诺大池塘激起圈圈涟漪,刚冒出一角的荷叶被雨打的东歪西倒。

室内香了若无痕,萧御唤了婢女添香,窸窣声响,随即青色裙摆曳地而过。

婢女痕香玉手抚过菱案,贵客席上安坐,一袭水蓝色罗衫,腕上戴着玉镯子,她面若芙蓉,眼若秋水,朱唇皓齿,瞧着温温柔柔的,梳着京中时兴的发髻。

正是玉府大小姐,名义上的晋王妃。

玉玲珑望向萧御,踌躇半天开了口,“叨扰王爷了,小女有一事相求……”她微微低下头,“玲珑想见见晋王。”声音已微不可闻。

萧御浅浅抿一口茶,抬起手抚摩茶杯,“此案事关重大,皇上已经下旨任何人不得探视,本王也无能为力。”

玉玲珑见他回绝自己的如此干脆,一下子急了起来,秀眉轻拧脱口道:“怕是王爷不肯帮我!”

萧御的指尖停住看向她,玉玲珑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怎么能这么跟摄政王说话。

玉玲珑是盛京数一数二的美人,又是丞相之女,家世显赫身份尊贵,从小被捧着长大性子难免骄纵些,一时着急说话口无遮拦的。

萧御不跟姑娘家一般见识,又念在她父亲是自己这边的人,只道:“玉小姐不是说与萧芷老死不相往来?现在又去瞧他做什么?”说完并不看她。

萧御的话戳中了玉大小姐的心,她煞白了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当年的新婚之夜发生那样的事,让她颜面扫地,玉玲珑一气之下便退了婚事,可她自幼年春风楼上一瞥,便从此芳心暗许,可事到如今堵在心口多年的气不但没散,反而让她越来越痛苦。

半晌,玉玲珑见萧御不会帮她,只得起身告辞,在出门之即瞥见回廊转角处寒酌引着个人缓缓而来。

那人被斗篷包裹的严严实实,看身段像是个女人。

痕香替玉玲珑撑着伞送她出了王府,雨势越来越大,青石板路上满了一层薄薄的水渍,雨水打湿了她的绣鞋,痕香左手撑着油纸伞,衣衫贴白皙的肌肤,在雨雾蒙蒙里有些若隐若现的美,唯一不足的是痕香姣好的面容上,有道从额头延至眼角的细细的疤痕,生生破坏了美感,不由得让人惋惜。

盛京的春风楼,萧荧端着瓷白的茶碗,孤零零地站在窗口。

雨水顺着窗檐滴下,蒙蒙细雨,水雾氤氲清凉,青石街巷弥漫在斜风细雨中。

屋内屏风处,跪坐着一个歌姬,怀里抱着把琵琶,宽大的袖袍垂到地上。

“公子今日想听什么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