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自祝尘身侧而过。

他前脚刚走,江贵海后脚就从屋里出来,朝一边的内侍打了个眼色,提高声音道:“还不快扶侯爷起来。”

祝尘也不客气,借着来扶他的内侍的小臂,从地上起来。腿已经僵直不起了,凉气透过衣裳直往他骨缝里钻,他踉踉跄跄的往暖阁走。

第六十八章

漆黑一片的西街,昔日门可罗雀的国公府此时大门紧闭。门前积雪了冻了一层冰。

街道上停了辆马车,赵国公泪眼婆娑的最后看着自己曾经所居住的地方。

“爹,该走了。”赵廷渊催促了一声。

赵闻仲满是沧桑的双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

赵闻仲同玉广鹤同流合污多年,早已不能置身事外。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逃。

念在赵家几代忠良,赵闻仲夫妇年事已高。皇帝没有重罚,废其爵位让他们一家人回到徽州老家。

对于他这个大儿子,赵闻仲怪他以同皇帝设计这一出。可若没有这一出,赵家最后的结局只会比现在更惨。

赵闻仲长叹了口气,摇摇头。

意识到自己真的已经老了,黄土都埋到了嗓子眼。时光匆匆而过,权利富贵腐朽了那颗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而立命。”的心。

这方天地,终究还是属于那些年轻人的。他们这些年老的政客,也是时候退场了

掀开车帘,里面一位妇人坐在一堆行李中正用衣角抹泪。赵国公进了车内,赵廷渊正欲驱车走。听见一阵马蹄声,只见一道红色的身影骑着马向他们而来。

“请留步——”

梁昭走近后勒了马,从马背拎起个人,“接着。”

赵廷渊连忙去接,瞧清了臂膀上那人的样子。不正是他那个草包弟弟赵重治吗。

赵国公两口子闻声掀开帘往外看,赵夫人当即跳下马车喊道:“治儿?”

她本以为赵重治已经死了,哭天喊地的拼命拍打着他的脸。直到赵重治被拍醒,眼中全是迷茫。

赵廷渊将赵重治扔给他母亲,上前一步,抱拳道:“梁大人,多谢。”

“这个给你的。”梁昭从怀里掏出个信,继续道:“既然东西带到了,我就先走了。”

赵廷渊接过他给的信纸,垂目看着那上头还未干透的字迹,默然了许久。

夜深人静,街上已无行人。不远处的巷子中站着个人,他负手立在墙下的一片阴影中,黑暗中神情难辨,周身被无边的孤寂包围着。

赵廷渊望向对方,然后对着马车里的人说了几句话,便往巷子中走去。

“怎么不跟玄麟卫的人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