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现在站在门口,竟然不敢开门进去。是因为担心少年不喜欢他精心准备的房间吗?还是因为不敢面对少年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冷漠眼神?
褚衍清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房间里没有开灯,还拉着厚厚的窗帘,光线都被隔绝在外,整间屋子都沉浸在一种昏暗的氛围里。
少年趴在床边,发出均匀细弱的呼吸声。他的脚边是两个打开的行李箱,里面整齐地放着他带来的物品,每一样都让褚衍清觉得如此眼熟。
他十八岁那年高考结束送给他的捧花做成的干花、二十岁那年出国回来带给他的贝壳、二十三岁那年带他去看电影时留下的票根……几乎每一件褚衍清都能细数来历。他将这些东西一样样从行李箱里拿出来又放回去。它们被少年保存得如此完好,好像是他生命里最珍贵的宝物。
被藏在行李箱最深处,用层层绸布包裹着的,是褚衍清第一次送给宋时归的礼物——一枚红宝石袖扣。
那时宋时归才三岁,因为不满他要离开去参加宴会,扯着他的袖子哭个不停。褚衍清脱身不得,只好将袖扣摘下来送给他,并且承诺宴会结束会给他带好吃的草莓蛋糕。
宋时归最爱吃草莓蛋糕,在他回来之后整个晚上都很高兴。但褚衍清却不知道,除了草莓蛋糕,那枚他随手送出的袖扣也被少年珍惜地收藏在宝箱的最深处,即便在梦里也依旧闪闪发光。
他攥得很紧,小小的袖扣硌得他手心发疼。褚衍清第一次如此真切地体会到宋时归一直挂在嘴边的爱意,浓烈又隐秘。
第四十九章 疏离
宋时归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床上,带来的那些东西也被人妥帖收好放在行李箱里。
是褚衍清来过了吗?托了标记的福,宋时归能够清楚的嗅到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烟草味,于是在吃早饭的时候,他直接问道:“衍清哥哥,你昨天是不是进我的房间了?”
褚衍清端杯子的动作轻微地顿了一下,他不着痕迹地用杯子掩住自己的情绪,低声应道:“是我放的,其他人没碰过你的东西。”
宋时归对自己的东西有相当偏执的占有欲,不得到他的经过和允许,别人连碰一下都不行。褚衍清还记得宋时归上小学的时候,因为被同班同学坐了他的椅子,宋时归撤换掉了整套桌椅和教材。
被人碰过的东西,他宁可丢掉都不想再要。
他的嗓子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干渴,心也紧绷着,似乎是害怕在少年脸上看到嫌恶的表情,或是听到一些会让人难过地话。这样惴惴不安的心情,是褚衍清往前三十年的人生里从来不曾出现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