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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景郁听了半晌,冷不丁开口问:“那庭渊的赌注呢?是什么?”

庭渊隔着帷幕看向他,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说出的话却叫伯景郁浑身都骤然绷紧了。

“自然是其胞弟——抚南侯庭涟的项上人头。”

席间一时骇然,琴声却猛地攀升至顶点,这调子激昂诡异,瞬息万变,惊得一众舞女不知如何再跳,纷纷跪倒在地,惶惶发抖。

“够了!”

——琴声戛然而止。

伯景郁猝然吐出这两个字,满脸漠然地起身拜别:“我府中有急事,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他径自往门外走去,行至庭渊身侧时稍微停留,庭渊并未抬头,也知伯景郁正细细打量着他。

却不知伯景郁看的是他抚在琴上的一双手。

伯景郁眼见着这双修长手指拨弄琴弦,这琴音同他十年前在宁州听到的有八分相似,却远不及那时听见的那般清越宁和。

庭渊右眼下的小痣,他于十年前惊鸿一遇时,亦不曾在庭涟面上见过。

一渊一涟,一躁一静,一黑一白,一恶一善,仿佛都囚在这小痣里了。

却偏偏是

一对双生子。

他这几日,常常因着这张过分相似的脸对庭渊一再心软,眼下却一刻也不愿再看见了。

伯景郁移开目光,清了清因愤怒而发紧的嗓子,终究没在大庭广众下掀了庭渊的皮。

少年将军讥讽道:“几年未见,阁下还是这般秉性,云野自愧不如。”

“不过阁下倒同席上各位情投意合,”他面上不虞,回头扫过席间众人,终究扯出半个笑来,“诸位继续,玩儿得尽兴。”

语罢,他大刀阔斧朝外走去,无人再敢阻拦。

庭渊的声音从他身后轻轻传来,含着点却之不恭的笑意。

“伯将军,来日再会。”

翌日一早,庭渊便带着米酒一同去往太仆寺领差,他昨日自宫中回侯府后又是一通高烧,好歹被米酒关在房内消停了半天。

今日便学乖了,甫一出侯府大门,他便钻进暖轿内,由米酒驾马,舒舒服服地入了太仆寺的大门。

太仆寺卿贺晨朗早早便带人侯在正堂,他打听过这位刚同伯将军结亲的庭世子,知道此人是个阴晴不定的主,可这荡手山芋偏被抛到了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