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歌男弹唱了足有一个时辰,赵献都酒过三巡了,庭渊还是没听够,累得不行的歌男在他希冀的目光中放下了器乐。
庭渊重新端起酒杯,意犹未尽地让当中弹瑶琴的那位美人坐到下面来。
美人的腰肢如弱柳扶风缓步走近,直至紧紧挨着庭渊,他屈身提起一坛酒,想给庭渊续上,拿到手时,美人凭经验察觉出这个酒坛里已经没有酒了。
他轻轻放下,手又去拿靠近赵献手边的几坛。过了片刻,美人脸上的惊讶几乎藏不住了,因为一圈的酒坛都空了。
庭渊见人重复着拿起又放下酒坛的动作,早已经等得有些烦了,刚想出声,美人却荡漾着无辜的眼神娇声说:“男郎,船上没有酒了。”
庭渊一怔,先是伸手把自己面前的剩下两口的酒杯护住,才不可置信地看向赵献。
赵献眼皮沉沉,呼吸声粗重,声音也有些嘶哑:“酒都被我一人喝光了,庭四娘,你没得喝了。”
庭渊还没喝上几口哪肯作罢,立马抬手就要喊船家回岸上取酒。
赵献猛地凑近按下他的手,深不可测的眼神笼罩住人,一字一顿:“船家,结账。”
直到坐在车舆里,踏上了熟悉的回府之路,庭渊才堪堪反应过来。于是,他直接伸手把闭目养神的赵献摇得不得不睁开双眼:“为何不让我再加酒?”
赵献听人说完又垂下眼帘,淡淡地应声:“酒伤身。”
庭渊不依不饶地拉长了声调:“那你还一人把酒都喝光了。”
这回赵献倒是不论庭渊怎么摇他衣袖都不睁开眼了。
到了庭府,庭琢玉正冷着脸侯在门前,唇线紧绷。赵献先一步下了轿,撩开帷幔,对着车舆内百般不想下来的人压低了声音:“莫不是要让你长兄亲自来?”
庭琢玉拾阶而下,走到赵献面前,拱手算是见礼:“有劳赵五郎送舍妹回府。”
赵献一改倨傲姿态,很是谦恭地弯了弯腰:“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庭郎见外了。”
庭渊小步挪到中间位置,对着庭琢玉讨好地笑了笑:“阿兄。”
庭琢玉权当做没听见,将他晾在一旁,继续和赵献攀谈:“舍妹顽劣,我无时无刻不牵挂他会惹出什么事端,只有知道他和五郎在一块儿时,我才能放下心来。”
此话一出,两个人看向庭渊,竟是如出一辙的深邃炽热,庭渊被看得不自在,只好扭头躲开了他们的目光。
赵献率先移开视线,面容却不由自主地生动了几分:“庭郎此话生分,你我两家本就是密不可分的合作伙伴,我等小辈,自然也要扶携而行。”
庭琢玉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又说了几句话才放赵献离开。
庭渊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他面上挂着谄媚的笑,挽住了长兄的臂膀。
没想到庭琢玉却一改往日的苛责,说话的语气中甚至还带了微不可察的叹息:“阿渊,你何时才能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