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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杜利亚家。”胡德先生露出一副深沉的表情。“听说他家起初是看上了镇中心的房子,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搬到河对岸,就挨着我家农场。”

“或许是他们也喜欢你们家的乳酪呢?近水楼台嘛。”蕾娅翘起大拇指向身后的奶酪指了指,奉承地说道。

“这可说不清。”胡德先生摇摇头,牵着缰绳的手抽动了一下,“他们家刚来,能知道哪家的乳酪好吃?”

胡德先生虽未明说,但蕾娅知道,他的意思是说杜利亚家是因为河对岸的房租便宜才舍弃了镇中心的宅子,跑来与他们的牛粪为伴。

“我们给他们送过乳酪的,就在他们刚搬来的第二天早上,想着也是新邻居,得打好关系。”胡德夫人接过话头,“但晚上我从集市回来的时候看见我们的乳酪出现在他家门口的草堆上,还以为是他们不愿意吃呢,结果第二天那一篮子乳酪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被狗叼走了还是他们拿进去了。”

“有这种事?”

蕾娅已经嗅到了一种气息:突然落魄的富豪本来对这样的小恩小惠嗤之以鼻,却因为家中拮据不得不接受恩赐。

“那他们后来有和你们解释吗?”蕾娅故作气愤地问道。

“没过几天,那位夫人倒是亲自来道谢了,还给了我们很多新奇玩意儿,有羽毛,有彩石,还有一副双片眼镜。不过我们不认识几个字,这样的好东西也没地方用。”胡德夫人的脑袋在马车上晃晃悠悠的,说这话时倒也没有责备杜利亚家的意思。

但胡德先生就不一样了,他的脾气本来就更加古怪些,杜利亚夫妇将他们的乳酪随意放置在门口的行为明显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坏印象。

“那位夫人是其次,她丈夫才是真的讨嫌。”他撇着嘴,鼻孔往外喷着火气,“那天来我们家吃饭,才嚼了两口就喊着吃饱了,要告辞了。搞得我妻子都怀疑自己的手艺是不是退步了。往后的日子更是见了面连招呼都不打,好大的排场。”

“他对所有人都是如此吗?我说杜利亚先生。”蕾娅逐渐兴奋,继续刨根问底地问道。

“那倒也不是,我看见他在街上打听过乔森镇长。”说完这话,胡德先生“哎哟”一声,迅速意识到失礼之处,转过头向蕾娅道了歉,“没有冒犯你父亲的意思,我只是说说自己的见闻。”

“您没必要道歉,我知道您不是那个意思。”

蕾娅知道胡德并非指责杜利亚与他父亲物以类聚。不过她还是觉得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胡德夫人瞥她一眼,随后侧过身,从板车的一角抽出一块薄披肩,搭在蕾娅的肩膀上。

蕾娅道了声谢。胡德夫人的这一举动并不是因为她朝他们买了一车乳酪,而是这对老夫妇原本就是两个心善的人。

“这么说,其实你们也没和他们说过几句话?你们也没进过他们的房子吗?”蕾娅试图获取更多信息。

“没有,”胡德先生咂了咂嘴,“还没听说他们邀请谁去过家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神明驻地,凡人不可涉足呢。”

蕾娅的屁股被凹凸不平的硬木板硌得生疼,又因为胡德先生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