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满一张纸, 就立马换下一张,总之, 要趁她头脑尚且清醒时把想写的东西全部写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有人站在门缝处,把大门打开了些,接着又把门好好地关上了,严丝合缝,要那凛冽的寒风再也刮不进来。
一串脚步声响起。那脚步声离蕾娅越来越近,跟她脑海中的那些滴答声重合在了一起。
“你来啦,”蕾娅头都没有抬,就知道来的人一定是瑟琳娜,“布道结束了吗?”
“我注意到你没有去教堂。”瑟琳娜解下脖子上的围巾,朝自己的手心哈着气。她没有直接走到蕾娅身边,而是先去了别的地方,捣鼓着什么。蕾娅听到瑟琳娜的靴子与木桶碰撞的声响。
“又不是第一次了,没人会在乎的。”蕾娅无所谓地说道,“对了,沃里安去了吗?”
“去了。”瑟琳娜回答道,“事实上,除了你,大家都去了。”
“太好了,那到时候母亲就可以去问他西恩牧师都讲了什么。”蕾娅又抽出了一张新的纸。
“你没去,他都快要气疯了,你居然还在想这种事。”瑟琳娜说道。
“他有什么可气的?”蕾娅不解地说道,“不是他自己要去的吗?”
“塔维斯家只去了他一个人,他被围攻得很惨。”瑟琳娜说道。
“所谓围攻,应该是指他被一些多事的人拦下,然后当着他的面,辱骂他的妹妹不敬神明吧?”蕾娅的笔尖还在纸上不停摩擦,“如果我去了,那就是兄妹俩一起被围攻。受害者这种东西,就算再多一个,也没有人会因此大发慈悲来同情我们呀。”
瑟琳娜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在蕾娅背后叹了口气。
少顷,瑟琳娜才又开口问道:“那你这次又是为什么没有去布道呢?”
“如你所见,瑟琳娜,我很忙。”蕾娅终于舍得停下笔,吹了吹纸上的墨水。
“真希望你是在写招聘启事,”瑟琳娜说道,“好歹再给印刷坊雇些会骑马的姑娘来。我每次看你出去送报纸回来,脸都被风吹得开裂了,你自己不知道痛的吗?”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面对这暖心的关心,蕾娅笑了笑,转头看向瑟琳娜。但她本来还想调侃个一两句,却被瑟琳娜的衣裙吸引了目光。
瑟琳娜来印刷坊时,会穿上以前的旧裙子,所以这条裙子的裙摆上,布满了洗不掉的油点、小块小块不规则的补丁,还有陈旧的油墨印。但今天,那上面还沾上了许多干草和泥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