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蕾娅的视线又移到了乔安娜身上,“你们之间的恩怨那么早就存在了吗?”
“我与他之间,没有什么恩怨。”乔安娜不满地撇了撇嘴,她的手紧紧攥住防尘布,仇恨从眼眶里溢了出来,“如果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我甚至还能像那些人一样,与他和睦相处,至少不会把事情闹到莱恩夫人那里去。但我不能,我亲耳听到了一个女孩对他的控诉,他也没有否认他的恶行,甚至还沾沾自喜,认为那个女人不能拿他怎么样,因为他是酒商的儿子,也是莱恩家引以为傲的学徒,他富有又天资卓越,莱恩家看重他,坎帕城到处都是他的旧识新交。没人会相信,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他到底做了什么?”蕾娅问道,“在那张谦逊友善的外皮下,究竟藏着什么?”
“我刚才和你说过,我们见过很多人,但你可能不清楚,我们遇到熟人的几率有多大。”见乔安娜气得大口地喘着气,马琳达插话道,“我们能活到今天,真的是个奇迹,从这扇门走出去的每一个女人都对这里的事守口如瓶。但当一个茶话会在这里举办时,你才会知道什么叫心惊肉跳。”
“是你们的朋友也……过来了吗?”蕾娅说话时有些犹豫,这令她感到难过。
“是乔安娜的朋友,曾经和她一起通过了莱恩家的入学考试,本来要和她同一批进入莱恩家成为学徒的,却在入学前一天选择了放弃。”马琳达说话时,乔安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的嘴唇泛白,眼中也含着泪花,“理由你大概已经猜到了吧?因为她发现自己怀孕了,而孩子的父亲就是道格。”
蕾娅没有说话。这个真相并不令人费解,但却难以消化。
见蕾娅没有接话,马琳达接着说道:“她对乔安娜说自己生病了,却死活不愿去看医生。事实上,能通过莱恩家的考试,又怎么会连自己怀孕了这种事都不知道呢?总之,她退出了,也没有告诉乔安娜真实的原因。直到有一天,乔安娜听见她和道格从教堂出来后的对话,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想求道格娶她,却遭到了道格的拒绝。他说他们没有未来,然而就在第二天,他就向乔安娜求婚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那头恶心的牲畜。”乔安娜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他的确该死,不是吗?每次瞧见那些男人与他称兄道弟,感激他的小恩小惠,我就觉得恶心。瞧啊,男人们的情谊是如此简单,只要一起碰碰酒杯就能亲密无间,送几瓶墨水就感动得热泪盈眶。人人称赞他的慷慨与仁义,却无人得知其虚情假意。当我想莱恩夫人提出不再和他搭档时,他的跟班们甚至拦住我回家的路,对我发出嘲笑与警告,指责我是多么不知好歹,目中无人,甚至还说我应该和那些女巫一样被烧死,就因为我挑衅了他们心中的‘好兄弟’和‘风向标’。”
“嘿,道格真不应该向你求婚,乔安娜。”蕾娅嘲弄地说道,“瞧他身边有多少人对他‘情根深种’,不能自已。祝福他,他这一生并不缺少真诚的伴侣。”
“神明在上,请原谅我的无知。”马琳达将紧握双手的双手放在胸口,“我竟不知男人也需要丈夫。”
听见马琳达的话,乔安娜终于笑了出来。她长长叹出一口气,接着说道:“我早就明白,他们和那个老男人一样,都不在乎女人的死活。他们将女人当作玩具、一块可以随时丢弃的抹布。他们看不见我,也不愿承认我的存在,视我为暗巷里的老鼠。既然如此,他们也该尝尝轻视女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