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送饭送药本就是出于本心,从没想过挟恩图报。既然姬凭阑不曾主动联系,她便主动将冷宫日子忘得差不多了。
直到现在。
姬凭阑抽条极快,眉目贵气,已能看出未来俊美模样。
他把面具扶正直直看着她,看了不知多久,直到裴宴要行礼,才猛然回神一般:“不必。”
他往周围巡视一圈,似乎在顾忌什么,随后才从袖中掏出什么,递到她手里:“听闻你升了女使。”
裴宴垂眼去看,是一块润白刻祥云纹的玉。
她直觉这不是廉价东西,不管是还人情还是贺礼都太贵重:“殿下,下官当不起。”
姬凭阑却说:“不是什么极好的东西,拿着就是。”
裴宴不懂玉,听他这么说,想来这玉不过长得漂亮,不像传说中的冰种翡翠那般值钱。
不愿拉拉扯扯,便道谢收下了。
见她收下,姬凭阑不知是不是穿的狐裘太过暖和,耳根有些不明显的泛红。
匠人又做出新的火树银花,绚烂之下,姬凭阑的耳根逐渐恢复原色,裴宴啃了一口糖葫芦,听他忽而开口:“我并非不想同你联系。”
裴宴抬头。
姬凭阑哪怕再早熟,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声音中带着低落和疲惫:“朱氏外戚专权多年,在朝中曾根深蒂固,虽说父皇查出贪墨、掩盖灾情等多项罪行,将朱家满门抄斩,废朱氏女皇后位。可朱家两位大将军依旧有不少旧部人手未被清算。因朱氏女自尽,皇长子虽被废太子位,但并未有其他处罚。”
“废后过去嚣张跋扈,残害龙嗣,父皇仅三个活着的儿子,其中三皇兄在娘胎里中了毒,是个残废哑巴。朱氏余孽和皇长子党藏在朝中,尤其对我这个健康皇子虎视眈眈。”
“我不愿将你牵扯进这些事。”
裴宴一个底层小女使,消息来源不多,完全不知姬凭阑处境。
她心中叹息,又想姬凭阑会跟她说这些事,恐怕是同她一样,将对方当做朋友。
姬凭阑看似总有一群人跟着,恐怕实际无比孤独,就连她这个朋友,因为不想给她带来危险,都不能多加交往。
裴宴想了想,安慰道:“殿下,君子之交淡如水,哪怕一年说不了一回话,我依旧将殿下当做朋友。”
姬凭阑深深看她一眼,裴宴看不出他神情,是否多了点安全感。
不过之后几年,他们确实“君子之交淡如水”,一直到裴宴成为圣上面前红人,他们有所交集不再突兀之前,他们往往只能在宫道宴会上远远对视,年节裴宴出宫之时,才能在人群隐蔽之下,小叙几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