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瞧着谢湘容举止古怪,莫非……是跟太子妃起了争执?
她心头一喜,跟着众人走进亭子,藏在袖中的指尖,攥了枚不大不小的圆珠子,上前先向陆夫人见礼。
“瑶瑶见过陆夫人。”
陆夫人抿着嘴笑,连称不敢,“黎侧妃如今是王爷身边的贵人,我可当不得这一礼。”
黎瑶瑶腼腆一笑后退开来,圆珠自指尖滑落,跌在地上即刻破开,那是个鱼泡薄膜制成的软囊,里面装了油,此刻在莲花纹路的地砖上缓缓沁开。
她不动声色站开一步,亭子里这会儿人多,恰好立在谢湘容身后。
虞莜自案前起身,捧着花瓶转身搁到栏凳上。
便在此刻,黎瑶瑶忽然推了谢湘容一把,后者踩到那滩油,脚底一滑,猛地一个趔趄向前,直扑着虞莜就去了。
“太子妃小心……”
谢湘容情急间喊出这句,奈何脚下完全刹不住。
虞莜刚放下花,听得这声喊转过身来,紧接着被她大力撞了个满怀,后腰顷刻抵在栏杆上,重心一失向外翻去。
她反应不慢,下意识扯住了谢湘容的袖子,但手劲到底跟不上,兼之夏衫单薄,只听刺啦一声,手上一空,直直坠向下方。
底下的荷池平日可做垂钓之用,也就丈许来深,伴着周遭一阵大呼小叫,虞莜倒栽了进去。
“湘容,你怎么回事?”
陆夫人先是喝了一声,屈膝跪在栏凳上,攀着栏杆向下望去。
亭子修得离水面仅半人高,瞧那水色略暗,因是较深,若是太浅或有礁石,反而容易磕到身体甚或撞到头。
她心头略松一口气,为着缓和周遭紧张的情绪,打着哈哈道:“还好,她打小就会凫水,这个深度怕是能自己游上来。”
太子妃落水毕竟不是小事,今日因园里都是女客,乌衣卫只在外围巡逻,丰甯倒是在,正跟长公主她们在花厅打牌,听着动静最先赶来,一听虞莜落水,二话不说跳进池里。
梅染和竹青等人早就急坏了,跑到水边拿了长竿在水面探着。
自虞莜掉下去有一会儿了,水面一直不见人,梅染已是急得半个身子浸在湖里,大声喊着:“太子妃……殿下……听得到吗?”
陆夫人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扣住栏杆的手攥得指尖发白,“嬿嬿……你倒是快上来啊,别玩了……你别吓姨啊。”
说话间,已带了哭腔。
荷池被太阳晒得微暖,虞莜自落水的那一刻,却只觉彻骨冰寒。
有人说,濒死一刻会回溯过往一生,这种事对虞莜来说,心血来潮便能做到。
远超常人的记忆,带给她的是常人想象不到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