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筠的眼睛黑白分明,晶莹透彻,她扑哧一声笑出来:“感情?我不是在说感情。先生,阿越曾经说过,万岁的人品约等于无,可智谋却是超伦轶群。同样的,万岁的感情是如沙如纸,可他的雄心却是如山如钢。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
婉仪侧头看向她:“这,真的吗?”
贞筠沉吟道:“应该是。毕竟,世上最了解万岁的人,非阿越莫属。”
她想起朱厚照上次的雷霆之怒,心头蓦然浮现明悟,也许,他也是有一点知道她的。
沈琼莲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那这就糟了。”再来一次土木堡,大家全部都要玩完。
朱厚照浑然不知自己宫中的女官,已经开始设想,他战败后的悲惨下场。他现下正在斗虎。隔着栅栏斗豹子已经满足不了皇爷日益躁动的内心了。他继续一些更刺激的活动,来舒缓糟糕的心情。这就苦了虎房的驯兽师和老虎。驯兽师要想法子在皇爷到来之前消磨老虎的气力。老虎就更惨了,一听说皇帝要来,就要被迫喝麻药。
只是,往日他来,都是依日子按时上门。可今儿,他来,却是突然临时起意。而今天的老虎,没有嗑药……
朱厚照浑然不知自己即将面临什么,还很高兴道:“这大虫终于有了几分精气神。看来,朕这次击败它,总算不会那么轻而易举,毫无挑战了。”
驯兽师在一旁不敢说话,他已经快吓尿了。
这就是两难境地。驯兽师若说了实话,戳穿了平日所做的勾当,那他就是犯了欺君之罪。可若还是坚持假话,任由皇爷下场和老虎打斗,万一出了丁点儿差错,那他也是万死难赎其罪。驯兽师草莽出身,初入宫闱,骤逢这样大变,已是汗如雨下,抖如筛糠。
他这样异常的反应,自然会引起朱厚照的疑问。他问道:“怎么回事?”
驯兽师唯低头发颤而已。朱厚照眼中厉色一闪而过。他身旁的太监丘聚立马会意。老太监的声音就似破锣一般,又沙又响。他断喝道:“是聋了还是哑了,万岁问话,你倒是回呀!”
驯兽师咽了口唾沫:“小人、小人……”
他仍旧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此刻,所有人都能确定,他是心里有鬼了。朱厚照心头转过了无数个的猜疑,他道:“拖下去,仔细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