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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岁的自己装作游刃有余, 步步为营,然后成功和商泊云滚到了床上。

忍受不能说的爱意, 贪图短暂在一起的欢愉, 所以没敢奢望作为“床伴”能换到一颗真心。

只要一想起自己犯过的错,想起曼彻斯特的治疗, 就觉得自己卑劣。

可是,商泊云跨过两个时空, 来到了十七岁的他身边。

这种认知给江麓带来极致的冲击。

——他所得到的快乐不是短暂到一生只有一次的放风,九年前后,监牢里的囚徒也被允许得偿所愿。

在经历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之后, 有一朵亮堂堂的云飘了过来。

尽管这朵云脑子目前不太清醒, 气得直在被子里突突,但江麓就是可以确定。

“手别动!”

“怎么就起来了?刚刚我的话白说了?”

护士的低喝声忽然响起。

最怕不听劝的病人。她走过来, 等看清了江麓脸上的水痕, 又瞬间没了脾气。

“告诉你了,他伤的比你轻, 你才是要好好休息的那一个。”她看了眼包裹如蚕蛹的被子,“这个也醒了?”

护士掀开被角, 摔了脑袋的商泊云闷得一脸通红, 呼吸沉缓。

“没醒?刚刚在外面还听到谁在大喊, 火气熏天的, 差点就被投诉了。”

身后的医生探头,无语地看了眼商泊云:“啧。是又晕过去了。”

“你俩到底是有恩还是有仇?他情绪波动太大, 估计是气晕的。”

江麓很轻地笑了,终于乖顺地躺回了病床。

“是大恩。”

“你这舍命相救,那对他确实是。”

“好了。我先给你做个简单的检查。”医生走了过来,“高空坠物的冲击力很大,如果砸到了你的脊椎,你哪还能不遵医嘱的随意活动。”

说是这么说,目光落在江麓的右臂上,还是不由得叹了口气。

确实比砸到脊椎要幸运,但只是相对而言。

这件事情本身就是莫大的不幸。

裂骨的痛意十分清晰,江麓看了眼团起自己的商泊云,温声道:“麻烦您了。”

整个过程并不长,医生一边询问,一边观察他的精神状态,发现江麓神情平和,语气平静,至始至终都对答如流,简直不像个伤了手的人。

骨科干了十几年,医生很清楚断骨有多痛。如果不是亲手给江麓做的手术,他甚至都要以为这小孩没什么问题了。

商泊云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脑子仍然是一团浆糊。

冬季的阳光很柔和,隔着窗落进来,整个病房都在毛茸茸的光晕里。

他很迟缓地眨了下眼睛。

“张秘书会提前从澳大利亚回来。他让我告诉您,江先生的意思是希望您转到中瑞医院去,那边的医疗团队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陌生的女性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