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轻浅,刻意不发出响动。
连洗漱都是在客房完成,最后掀开被角躺进时,却发现床上那人早已睁开了眼睛,一双如鹿般澄澈的眸在曦光之下静静望着自己。
眼角红红的。
任克明搂上他,吻了吻他还潮湿的睫。
“怎么了?”他低声问。
黎昌睁开眼,说:“做了个梦。”
“噩梦?”
“……不知道。”
我梦见我根本没有遇见你了……这是噩梦吧。
可是没有遇见我的你,好像结婚了,有孩子了,不用和任庆争夺家产了,文也过得很好。
任家的一切都属于你了。
你只不过没有我了而已。
这是噩梦吗?
“会让你哭的梦,都是噩梦。”任克明捋了捋他额前的发,拇指轻轻擦了下他的脸颊,柔声说:“都是假的,睡吧。”
黎昌没有说话,只看着他,片刻后,伸手揽住他的腰,把自己往他怀中缩了缩。
“……晚安。”他靠着他的胸口说。
“晚安,”任克明轻声说,“做个好梦。”
……
什么是噩梦,黎昌说不清楚。
但他知道什么是好梦。
过去他的好梦是吃大餐。
吃鸡蛋,吃肉,吃小烧烤,吃到肚皮撑撑再醒来。
这样的梦就是好梦。
现在他的好梦是和任克明待在一起。
做什么都有任克明,吃饭有任克明,睡觉有任克明,海边散步有任克明,就连醒来也能见到任克明的侧脸。
这样的梦,就是好梦。
可是好梦似乎比以前还要难全。
自那晚后,他已经好几天都没能再在入睡和醒来时见到任克明的侧颜了。
偶有几夜,他能感受到任克明上床的动静,但似乎没躺多久便又起身离开。
黎昌睁眼后望着空荡荡的身侧,心中纠结万分。
要把任秀琴那天的话告诉他吗?
可是告诉他之后,他又能说什么呢?不论如何,他都不会允许自己离开的吧。
但他也是真的很累了,任秀琴说的话不假。
任庆那边很难对付。
很难对付。
百般纠结后,黎昌终于下定决心,决定给任克明说清这件事。
不管怎么样,任克明知道要比不知道好。毕竟他比自己聪明,比自己有能力,不是么?
然而数天过去,黎昌都没能再在醒着时见到任克明一眼。
发信息过去,常常是早上发的下午才回,傍晚发的凌晨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