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时,她曾陷入一阵恐慌,分明周围人没张嘴,她却依旧能听到各自的声音。

她当时一度以为自己除了天生赤瞳外,又有了什么新的不祥之兆。

后来她逐渐明了,原来她听到的声音是众人心里的想法。

这不是什么不祥之兆,而是一个于她而言极为有利的能力。

之后,凌陌玦被凌帝派人送去北境。

在这途中,她看着那些表面上目不斜视、恭恭敬敬的侍卫,赤瞳中浮现出浓浓的讽刺之意。

『什么六皇女,不过是不得圣心的弃子罢了。』

『六皇女天生赤瞳,实在骇人,我可不想染上半分不祥。』

『六皇女乃不祥之人,我等护送到北境后定要远离才是。』

……

自从能读心后,人的本性赤裸裸地展示在凌陌玦面前,毫无保留。

街边,两个中年女人争执不休,皆是面红耳赤。

其中一个卖力夸赞自己儿子,只为将他卖得高价,好给自己唯一的女儿娶夫郎。

另一个则毫不留情地出言贬低,只想用最低的价格将那男子买下,然后高价买给当地某个贪图美色的员外。

客栈内,两名年轻女郎因言语不和在店内大打出手,场面极乱。

但二人其实只是想闹出事端引掌柜充当和事佬,而后免除饭钱。

类似情状,比比皆是。

北境比京城更加寒冷,大雪纷飞,让人睁不开眼。

墨家人镇守边境多年,凌陌玦与之并未见过几回。

她神色淡漠地看着那一张张并不熟悉的面容,根据容貌、年龄,将父君说的亲人一一对应了起来。

尽管父君常说父族人都是面冷心热,但凌陌玦却没分辨出“热”来,只觉得她们紧绷的面色昭示着对她的不喜。

不知为何,几人见面后都没说话,雪也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墨琸直直地盯着凌陌玦,浑身气势骇人,只道一句:“走吧。”

声音硬邦邦的,又像是在里面塞了冰渣子似的,十分冷漠。

凌陌玦本是这么想的,直到进屋后,她听见一道有些郁闷的声音:

『这孩子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吓到她了?』

『这是然然唯一的孩子,我定要好好照顾她。』

凌陌玦微怔,心中顿时掀起一阵惊涛骇浪,祖母见到她的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她的赤瞳或者不祥之兆?

师槐看着凌陌玦,眼眸中很快闪过一丝心疼,心道:

『那狗皇帝怎么照顾人的,我家然然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香消玉殒,这孩子怎么看起来也吃了不少苦,面黄肌瘦的。』

凌陌玦蓦地看了眼面色严肃的师槐,一时间怀疑自己幻听了。

祖父在心里骂母皇“狗皇帝”?

而且,虽然母皇不亲近她,但她的吃穿用度皆是不差,此行途中的一切安排亦是以她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