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页

说完,便甩袖离去,坐到象征着主人家身份的最上首。

待遇?

被无视的待遇?

韩榆心中腹诽,嘴角挂着浅淡的弧度,看向应对阮景修走后蜂拥而上的官家子弟。

“你真是韩榆?”

“小三元?一年前乡试的解元?”

“啧,我还以为韩榆有什么三头六臂呢,也不过如此。”

“阮公子不是说韩榆是穷乡僻壤出身,我怎么瞧着不太像?”

“打肿脸充胖子谁不会?很显然,他这身行头是刚刚置办的,给自己撑场面呢。”

“百闻不如一见,我以为沈祭酒新收的弟子就算不如蔡次辅和齐尚书,至少也得是阮世子那般霁月光风之人。”

“喂,你是不是使了什么肮脏手段,才让沈祭酒收你为徒?”

“什么猫猫狗狗都能攀扯上沈祭酒,凭什么你一个土包子能得沈祭酒的青睐?”

在阮景修来之前,大家已经喝了不少酒。

这会儿酒意上头,头脑不太清醒,满脑子都是德高望重的沈大儒不收他们为弟子,反而选了个农户出身的人。

心中意难平,在嫉妒与愤怒的侵蚀下,他们所剩不多的理智早被抛

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言辞鄙薄,极尽羞辱。

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发泄他们心头的怒火。

面对这些攻击性满满的言语,饶是阮景修早有预料,这一刻也皱起了眉头。

阮景修下意识看向韩榆,后背紧绷。

并非担忧韩榆被伤透了心,而是担心韩榆突然发疯,向当年对待他一样,将这些人打得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不对!

他什么时候抱头鼠窜落荒而逃了?

分明是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韩榆计较!

阮景修暗自挽尊,期待着韩榆的反应。

最好韩榆被这些言论打击到崩溃,心态失衡,以致于几日后的会试失利,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风光而来,落魄而归。

这便是他费尽心思散布错误信息,又组织诗会的最终目的。

阮景修要让沈绍钧知道,当年他选了韩榆,是多么愚昧的一个决定。

还有父亲。

就算父亲至今未醒,他也想让父亲知道,自己并不比韩榆差,日后无需再拿他和韩榆作比。

亲儿子如何能与一个莫不相干的人相提并论?

在阮景修期待的注视下,韩榆缓缓抬手,修长的手指屈起,轻叩桌面。

“笃、笃、笃——”

接连三声,轻而脆。

明明杂乱喧闹的人声远高过敲击声,在韩榆面前叫嚣不止的十几个官家子弟却都听得一清二楚。

有那么一瞬,自己成了砧板上的鱼,被开膛剖腹,剐出内脏,毫无反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