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扶风留意到老人话里着重强调的部分,“您口中的‘他们’,是指的谁?”
老人仰面饮着酒,忽将空酒壶一把摔碎于地,睁大的醉眼隐有热泪,“还能是谁?当然是内贼!勾结百越铲除异己的内贼!”
他所指的是瀛洲知府宋无垠么?可既是宋无垠,又何必用得着“他们”来言说?
江扶风联想到阿芜其娅所言京城非是固若金汤,难道京中早有权贵与百越勾结谋划了这一切?而近来并无大动作的睿王……难不成他想联合百越的势力铲除晋王以夺位?
江扶风暗自生惊,心头跳动骤然加速。
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老人砸吧着嘴,撑着潮湿的地面稍端坐了身,望着江扶风叹了口气,“女娃娃,我本是这瀛洲的通判。多年前我科考高中,被朝廷钦点至此,却没想到……无垠他真是糊涂!糊涂至极!”
老人放声怒斥着,神色尽是悔恨。
江扶风低声补充道:“宋知府把整个瀛洲都卖给了百越。”
老人显得有些颓然,他埋着乱蓬蓬的白发,“他不知从何人那里听说了太平盛世、群民富足的理想,便着了魔一样的寻求法子,这才落入了百越人的阴谋里……你瞧着那外面的瀛洲百姓,可有半点当初我与他至瀛洲时的样子?”
江扶风闻言,忆及此前她在街中无人相助的模样。她有那么一瞬觉着自己误入了非是人间之地,而是面对着一个个不知冷暖的机械。
他忽的笑了起来,却是比之哭声还要难听,“人人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人情冷暖成了过身之风,信任早已崩塌……那眼里在乎的啊,只有金钱,铜臭味已经覆满了他们的身,他们还觉得不够。这钱啊,如何才能赚得够呢?”
楚州,阴风怒号间,柳臣身处临时驻扎的军营里,遥望着近来变得汹涌的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