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水遥戴上了,蒙炎便抬起她的手臂,对准箱子里的旧甲胄,猛地一按靠近手腕处的一只凸起的蝴蝶纹,登时便射出了一支小箭,箭身没入甲胄三寸,只留了一点箭尾在外头。
荔水遥只觉得小手臂震颤了一下,眼前一花而已,随即看向箭尾,又震惊的看着蒙炎。
“倘若对准的是人的脖子,彼时那人已经死了。这个你戴着,它与寻常袖箭不同,里头有两只小箭,可出其不意,是打仗时候的缴获,其出处大抵是某个皇室贵胄女眷防身的东西。”
荔水遥缓缓低下头,轻抚臂钏上的蝴蝶纹,再抬眸时噙着泪,“我知道,可能就在这几日,你们就要有事关生死的大战了,若到了绝境,我会用它抵住自己的脖子保全名节。”
蒙炎捧起荔水遥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尽力用温柔的语气道:“你误会我了,我给你这个防身的利器是想让你保护自己。遥儿,自从选定了秦王,我翻来覆去想了无数种保全你和全家人的法子,可是都不行,只有把你们放在眼皮子底下我才稍稍放心,可是在决战时,我等同于虎符,我要冲锋在最前面,我实在没有法子周全你们了,也只能分出八百亲兵留在府内,一旦敌人攻破,你们就从莲湖底下的暗河乘小船逃出城去,你还记得方寸山上的太上观吗?”
荔水遥使劲点头,泪光盈盈,“自然,你把方寸山都买下了,还把太上观翻修重建了一遍,现在太上观是咱们自家的家观。”
“对,太上观是咱们自家的道观了,我在那里囤积了可供月余的粮食和净水,倘若你们真从暗河逃出了城外就直奔太上观,在那里躲起来,倘若我们成功夺权,我自会亲自去接你们回来,倘若一个月后我都没有出现,那就代表我们失败了,我亦战死,他们必会想方设法搜寻你们的下落,遥儿你要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寻死,秦云吉很喜欢你的画,他想要你,就一定会找到你。”
荔水遥带着哭腔,使劲摇头,“秦云吉如恶鬼,我宁死也不会依附他。”
“你听我说完。”蒙炎蓦的搂紧荔水遥,“云吉云祥是双胞胎,性情虽不同,但他们同根同源,云吉也有痴处,他自幼习画,画道天赋十分不俗,只要你克服对他的恐惧和厌恶,用真心对他,你就会发现他是个极容易操控的人。”
“我不……”
蒙炎一把抱起荔水遥放到一旁的石桌上,痴迷的望着她娇艳清绝的模样,“你能做到,就像你最初利用我对付荔氏一样,只要狠下心,凭你的才貌和智慧,你能把秦云吉训成最听你话的狗,就如我,被你迷的事事只想如你意,见不得你皱一下眉头。”
“我不愿意。”荔水遥扑在他怀里大哭,“我、我因欠你一条命,愧对你,所以愿意以身偿债,我难道是、是人尽可夫的吗?我宁愿死。”
“你一死了之,咱们的孩子怎么办?他是我的孩子,秦云吉必会斩草除根,只有你能护着小大郎长大成人。”蒙炎眼眶通红,一遍遍摩挲怀里颤抖的背脊,“遥儿,你不只是你自己,你还是一个母亲,你有责任护着襁褓中的幼子长大成人。”
荔水遥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泣泪如雨,“我软弱可欺,没了你的庇护,命如浮萍,我要你好好活着,咱们逃吧,一块从暗河逃出城去。”
蒙炎紧紧的抱着她,恨不能把她勒进自己的血肉里融为一体,埋首在她颈窝里深吸,赤目低语:“傻话。我与你说一则见闻吧,我随师父在山中行走时,亲眼见过许多天材地宝周围必有异兽猛禽守护,但总有经验丰富的猎人能把这些异兽猛禽杀死,可是每当猎人伸手去采摘时,总会发生意外,只因天材地宝本身也有毒性,它们自己才是自己最厉害的守护者,这一遭生死之战赢了以后,它们会释放灵气重新吸引守护者,把自己重新伪装成圣洁无害的模样,你就是这样一株天材地宝。”
荔水遥静静听完立时哭不成了,恼羞成怒,星眸瞪大,“在你心里我竟是有毒的?狡猾无情的?”
“能被你选中做守护者,我甘之如饴。”
荔水遥一怔,满心酸胀,恼怒娇叱,“说的什么屁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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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蒙蒙亮,挂在镇绥堂院门上的云板就被敲响了。
铛!铛!铛!
王芰荷坐在床榻上竖起耳朵仔细的听,在心里默默的数着,只响了三声就停了,顿时失望的撇撇嘴。